姬拔还躺在行军床上挺尸。
张楚与霍鸿烨一人一张小马扎,坐在姬拔的床前,却谁都没在意他的伤势。
霍鸿烨在给张楚介绍当下的战局。
“我们先后试过围三阙一、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但锦天府内的北蛮贼子就是死活不开城门、不反击,只是一味的守城……“
“北蛮人弓马娴熟,但不善踞城而守,刚开始时我们大举攻城,还能打开一些突破口……“
“打到现在,锦天府里的北蛮贼子守城越来越娴熟,这场攻城战打得是越来越艰难……”
“更糟糕的是,止戈郡和逐马郡的北蛮贼子,冲击我们双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这样下去不行!”
“此次北伐,最低目标是攻下锦天府,光复武定郡!”
霍鸿烨的条例很清晰,介绍得也很全面。
但张楚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的介绍上。
他人虽然在后方,但关于武定郡战局的各种情报,却一直在源源不断的送到他手上。
武定郡战局的大致情况,他都知道。
不知道的,也不是霍鸿烨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必须得亲自去战场上走一走、看一看。
他在惊叹。
惊叹霍鸿烨的实力。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霍鸿烨接触这么长时间。
他感觉到了危险。
霍鸿烨给他的。
比万氏天刀门那个六品大长老温俭让给他的危险感,还要凝重。
更令他心惊的,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在霍鸿烨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的血气运转痕迹!
这意味着什么?
武功尽废?
掩息秘法?
还是六品?
可能性有很多。
但配合霍鸿烨给自己的那种危险感与压迫感,真相就剩一个!
张楚心头又是震撼、又是感叹。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修行的速度,太快了。
没想到霍鸿烨的速度,比他还快!
而且还不是那种空有境界,而无实力的银样镴枪头!
若是那种银样镴枪头,不可能给他这么强的危险感和压迫感。
这,就是宗师级高门大阀的底蕴么?
……
“张将军、张将军?“
就在张楚心里若有所思之时,霍鸿烨忽然轻声唤他。
张楚猛地回过神来,装作刚刚苦思完毕的模样:“末将一时失神,请少帅勿怪。“
霍鸿烨只当他是在思考眼下战局的破局之法,自不会怪罪,径直说道:“我记得,张将军昔年曾主持过锦天府的防务,以一万四千训练不足的新军,扛住了两万北蛮凶骑攻城三天三夜,想来,张将军对守城之道,应当极有心得,不知当前局势,张将军有何可以教我?”
霍鸿烨笑吟吟的说道,姿态放得极低,确是真心求教。
张楚笑了笑,“您可真客气……那一战,和眼前这一战没有任何可比性。“
“那一战中,我手下的一万四千人中,有三千城卫军、四千组建不过半个月的厢军,还有四千我四联帮的弟兄,三千刚刚征招起来的民夫。”
“其中近一大半人,都是才放下锄头和爬犁的农民和苦力,他们都是被我逼着上城墙守城的。”
霍鸿烨心头大为惊讶。
以他的地位、身份,能知道张楚以一万四千人硬扛住两万北蛮凶骑攻城的战局,都还得益于昔年张楚百骑劫营造成的轰动效应。
指望他能清楚的知道昔年张楚是带什么兵卒守住了锦天府,可就太难为他了。
“兵力悬殊如此大,那张将军又是如何守住锦天府的呢?”
张楚稍稍一回忆,便道:“原因很多,但主要功劳,其实不在我身上,而是在那两万北蛮凶骑的统帅身上。”
”其一,当时攻城的两万北蛮人,全是骑兵,并且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云梯、投石车一概没有,爬墙都只依靠铁索。“
“其二,那两万北蛮凶骑的统帅,指挥极其粗糙,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攻击意图,我能借助城墙之利,提前发现他们的进攻意图,提前派兵支援。”
“其三,感谢他们的狂妄自大,敢将军营扎在离城五里之内,我一次夜袭,就干掉了他们好几千人。”
说起来,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如今张楚回忆起来,却还宛如昨日。
唾液中都似乎又分泌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哈哈哈……咳咳咳。”
行军床上的姬拔,听完张楚的总结后,笑得直咳嗽:“这么有意思的北蛮将,你没整死他吧?换了咱,一定放他回去,让他下次再多带几万北蛮人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