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狠狠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话音落下,上千架床弩同时发出了强劲而低沉的机括震动声。
上千支黑幽幽的精铁大箭射入宛如洪流般的北蛮大军之中。
在床弩强劲的动能下,精铁大箭轻而易举的就贯穿上千北蛮凶骑……这么密集的北蛮大军,这么短的距离,纵然是床弩的精准度是出了名的低,射偏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高速狂奔下的北蛮大军,上千骑栽倒,被连累的却至少五六千骑……见过高速公路连环追尾吗?这个可比高速公路连环追尾严重多了!
但就如镇北军早就习惯了北蛮大军冲阵前,必会来一波箭雨暖场一样。
北蛮人也已经习惯了每次冲阵前,镇北军必会来上一波床弩大箭做开场白。
老对手交战,就和老情人之间近身肉搏一样,你知道我的长短,我也知道你的深浅……
妙不可言!
短暂的混乱,很快就被他们奔袭数十里所积蓄的冲击力、惯性所淹没。
他们拔出弯刀,“乌拉”、“乌拉”的继续冲向前军阵地!
仿佛前军阵地前,那层层叠叠的拒马,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不是他们愚蠢到连自己撞在这些拒马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不知道。
而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亡。
他们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草原上无休无止的风雪……
受够了体弱的孩子一出生,就必须要扔到草原上自生自灭……
受够了族人一上了年纪,就必须要离开部落,独自去迎接寒冷的死亡……
他们要给自己的族人、给自己的民族,杀出一条出路,争出一个未来!
让牛羊和马儿,能在更加宽广的肥美草场上养膘……
让孩子能生在四季如春的南朝,不再被风雪摧残……
让老人能在温暖的床榻上,安详的结束漫长人生……
他们是英雄!
英雄,是不应该畏惧死亡的!
……
上千架床弩一发射,操持床弩的弩手们便立马拉着床弩,飞速往前军阵地的两侧退散。
张楚和姬拔率领血虎营与怒狮营缓缓压上前,无动于衷的目睹北蛮大军前锋狠狠撞在层层叠叠的拒马上。
血肉横飞。
一滴鲜血隔着十余丈,飞溅到了张楚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认真打量。
和大离人的血,一样红。
姬拔最后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侧头对张楚说道:“大哥,这一架咱哥们要是能活下来,你总能告诉小弟,你血气里那股粘粘的,热热的……嗯,你知道俺说的是什么,是什么玩意儿了罢?”
张楚心头觉得不妙。
还没开打,就立这种死亡flag……不太妥当吧?
“死了这条心罢!”
张楚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这个秘密只有等你死了,我才能烧给你!”
“那就太可惜了!”
姬拔唏嘘的感叹,硬朗而霸气的国字脸上写满了遗憾。
两人说话间,北蛮大军已经冲到最后一层拒马前。
拒马挡不住北蛮人。
哪怕人字形的拒马深得“三角形最稳定”这条几何至理,但在骑兵冲锋的恐怖冲击力前,黄金铸造的拒马也只是浮云。
但布置拒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挡住北蛮人。
而是抵消北蛮凶骑奔袭数十里所积蓄的强大冲击力。
而北蛮大军前锋用血肉之躯撞开这么多层拒马后,奔袭数十里所积蓄的强大冲击力,的确也消磨掉了大半。
……
姬拔拉下面甲,举起方天画戟扬天咆哮道:“某家姬拔,北蛮小儿,谁敢一战!”
“杀!”
三千四百怒狮营将士,齐声爆喝道。
下一秒,姬拔纵马冲进撞开了最后一层拒马,宛如潮水一般涌至前军面前的北蛮大军中。
一杆方天画戟,在他手中舞成了风车。
所过之处,人尸、马尸上下纷飞!
姬拔一动,他麾下的三千四百怒狮营将士便轰然奔涌而出,跟在姬拔身后,逆着犹如潮水一般的北蛮大军,一路向北砍杀!
张楚见状,扬起萱花大斧一招,他身后忍耐已久的三千血虎营将士就跟在他身后,顺着怒狮营冲杀出来的血肉通道,压了上去。
李正和骡子纵马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五百五十名四联帮弟兄,融合在三千血虎营将士当中,一点都不扎眼。
就像是他们曾经在锦天府城头上,并肩厮杀的那三天三夜一样。
……
北蛮大军如海。
一个浪潮打过来,张楚眼前,就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