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苏不以为意,又拎起酒壶猛灌一口酒,随口说道:“这是我在方才那个老和尚的住处里寻的,唉,真是可惜了,那个老和尚看着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谁知竟是一个嗜好酒肉之徒,他那个宽敞的卧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大酒缸,里面盛满了整整一缸美酒,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唉,要不是看在你们已经走了,我一定要喝个痛快再走,无奈呀,一缸美酒,却只能装满这一个小小的酒葫芦,着实不过瘾,不过瘾啊……”
杜白苏说罢,又仰起头灌了一口酒,眼见葫芦底已经朝天,一壶酒已经见底。
夫人皱起眉头,不知为何,现在只要有任何一点儿与那个老和尚沾关系的事情,她都会产生一种无可名状的异样情绪,现在也是一样。
望着只剩余烬的火堆,夫人有些困乏了,她手扶着枯树,缓缓地站起身,可还未站稳,便突觉一阵晕眩感袭来,险些坐在地。
夫人勉强倚树站立,急忙问道:“你这是什么酒?难道比苗疆最烈的烧刀子还要烈性不成?”
杜白苏正待笑话夫人不胜酒力,此时听到夫人这么说,顿时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当他也要站起身时,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他喝的比夫人更多,因此感觉自然比夫人更强烈。
也就是在这时,杜白苏与夫人两人同时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对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年少时两人便能抱缸痛饮,喝完一缸酒都不会醉,若说只因喝了这小小的一葫芦酒便能醉到眩晕,他们是决计不会相信的,一刹那,两人心中皆是一凉,既然酒量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便只能是这葫芦中的酒……
可现在酒已下肚,悔之晚矣,夫人更是悲叹,想不到自己谨慎一生,今日竟在阴沟中翻了船。
夫人勉强站起身,试着运功将刚刚喝下去的酒水逼出来,可现在浑身乏力,从丹田处升起的功力到达中脘穴附近便如泥牛入海,霎时间消散不见。
夫人急得直冒冷汗,咬紧牙关支撑住身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跑!”
现在唯有跑,而且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让那个老和尚再也找不到自己。
可夫人刚打定主意,费力地迈开步子,张开嘴呼唤睡梦中的众人。眼角余光处,便见一袭白衫踏着细碎月光而来,那颗光秃秃的头颅,在月光下显得尤其晃眼。
夫人心中一声哀叹,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老和尚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讲究礼节,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坐在夫人与杜白苏身旁,然后便微笑着看着夫人,一言不发。
夫人心中有些恼火,看着老和尚那值得玩味儿的眼神,夫人秀眉倒竖,心中尊严让她不愿屈服。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夫人自己不够谨慎,这次算是栽在了老和尚手中,夫人心服口服,但是想让自己向老和尚求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夫人梗着脖子,看着老和尚,一脸的敌视。
老和尚没有在意夫人的目光,却是微笑着将头先转向一旁的杜白苏,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小友年纪轻轻,却干起了偷盗的营生,着实不好,佛家第二戒便是戒偷盗,若不是老衲我早已养成了每晚拿尺子量酒的好习惯,还真是险些让你蒙混了过去……”
看着杜白苏一脸难以置信外加铁青的脸色,老和尚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冲着杜白苏更加大声地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若不是杜白苏现在全身瘫软,无法站立,他一定会狠狠地掐住老和尚的脖子,然后向他脸吐口水,这天底下竟真会有人小气到这种程度,每天拿尺子量酒缸里的酒。他活了几十年,简直是闻所未闻,但是他贵为苗疆三王,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做得不对,能屈能伸,方不失大丈夫本色。
想到这里,杜白苏恭恭敬敬地冲着老和尚拱手作揖,俯首说道:“前辈得罪了,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望着美酒在前,一时鬼迷心窍,竟做出这等丢脸之事,晚辈在此赔罪了,佛语有云,天有好生之德,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这个苦海中翻涌沉浮的人一般见识……”
老和尚闻言微微一笑,一摆手,说道:“此事说来也怪我,其实那酒本就不是用来喝的,老衲嗜酒如命,恨不得每晚拥酒入眠,思来想去,便想出一个绝妙好法,那便是找来一个大缸,而后将美酒悉数倒入缸中,每晚老衲便脱去衣物,赤身**坐入缸中,鼻中嗅着酒香,身体浸泡在酒里,端的是舒筋活血,解乏快哉……”
此言一出,但见杜白苏与夫人脸色俱是一白,怔怔地坐在原地,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呕……”
还是夫人没有忍住,最先呕吐出来。杜白苏本来还在极力忍耐,但是一见夫人呕吐,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也跟着一块儿呕吐起来。
老和尚则是面带微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二人呕吐不止,口中喃喃不住地默念佛号:“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