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至极的戏,李梦龙想着想着,他的眼前仿佛已浮现出一块大大的幕布,面人影攒动,场景不断变换,人物移形换位,一招一式间,尽显只属于那个年代的风华绝代,他在其中仿佛看到了李石,他是那幕戏的主角……
那一夜,李梦龙不知是何时入睡的,那一夜,他在梦中,梦见百万雄兵,梦见李石挥斥方遒,那一夜,李石终于不再平凡……
李石下葬以后,李梦龙并没有直接离去,经历这次变故以后,他的性情也发生大变,以前的李梦龙还是有些富家公子的脾气,喜欢春夏二季,喜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最厌秋冬,最厌满目萧条、万物一片衰败的景象。可是现在,李梦龙却有些喜欢西域这种一望无际、满眼荒凉、朔风割面的感觉,他觉得置身于其中,仿似有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苍凉之感,之前他一直不能理解这两句诗的含义,现在看来,苏轼才是真正活得通透的人,人与天地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在这几天,李梦龙独自一人行走于西域戈壁荒漠之中,感受天地浩大,生发了许多对人生、对自然、对万物的感悟,他觉得自己的功力仿佛又精进了许多,对于武道一途的理解又升了一个层次,整个人的气质大变,不再心性浮躁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和一种齐和于万物而独鸣的自由……
这一日,李梦龙站在一处山岗之,今日朔风格外猛烈,风起云涌,黄沙漫天,万物看不真切,风掀起李梦龙的长衫,在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历史有名的英雄人物,回想他们的一生,有人年少有成,有人老年得志,可无一例外,他们皆是雄才,皆有壮志,戎马半生,到头来,仍是少年意气,令人艳羡。
李梦龙置身其中,顿生豪情万丈,不觉吟诗一首:“劲风袭地,卷茅舍,飞起连天枯叶。古道斜阳,昏晓看,人畜纷纷乱乱。骤至山冈,临风远眺,自谓仙人到。回身凝望,土浪翻涌激荡。
遥想刘季功成,归乡荣显王,醺酣击筑。作大风歌,抒气魄,把酒凭栏说笑。夜梦鸿门,项庄拔剑舞,霸王梦碎。骓消虞逝,赚得江故惜泪……”
“啪啪啪……好诗……好诗……”
李梦龙尚沉浸在那种壮志未酬的悲凉之中,忽听身后掌声响起,不觉纳闷,在这样的大风天,还有谁会出来?待他转身一看,不觉满面通红,尴尬得只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天莹。
李梦龙到现在为止尚能回忆得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所幸这几日他与楚天莹并未见面,还未觉得甚是尴尬,也不知楚天莹是故意躲着他,还是缘分使然,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却出现在此地。
楚天莹定定地看着他,作为一个女子,楚天莹却没有表现出李梦龙那般羞赧扭捏姿态,这样一对比,反倒李梦龙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娇羞少女了。
李梦龙稳稳心神,故作客气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天莹秀眉微蹙,反诘道:“这是我的家,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哦……哦……”
李梦龙不住地点头,不住地答应着,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地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楚天莹被他这一副紧张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她忍住笑意,故作镇定道:“怎么?反倒是你,为何还不离去?难不成是打算赖在我楚门过一辈子?我楚门可从来不养闲人,更没有那么多粮食……”
李梦龙闻言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我……我本来……打算这几日……就走的……”说罢,李梦龙仿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楚天莹闻言,心中一颤,掀起波澜,有些话好似马便要脱口而出,可她随即便咽回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再多住些时日的……只是……要干活……”
楚天莹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她从未表现得如此失态,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人让她失态过。想到这里,楚天莹便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的情景,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李梦龙赤身**的模样,她俏脸一红,也赶忙将头低下去,看着地的白沙。
“不了……”
这次,李梦龙拒绝得很干脆。
楚天莹不由得抬起头看他。只见李梦龙仰起头,长舒一口气,道:“我要去北疆避水门,救盘龙……”
他的话语里面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与刚毅,留给楚天莹的一张侧脸,那一双寒星点映般的眸子中,似乎还有一丝视死如归的气势。
楚天莹不禁被吸引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莹轻声地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李梦龙沉重地点点头,眸子中的坚定不曾有一丝动摇,看来,这几日他一定已思考了很久,也思考了许多。
楚天莹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微光,她的嘴角扬,微微一笑,道:“真巧,我也要去北疆避水门救我的妹妹……”
李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