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霓欢倒在血泊之中,魏何不明所以,以为霓欢被楚天将所伤,便突破人群,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他一把推开楚天将,跪在霓欢身旁,轻轻抬起霓欢的身躯,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后拔剑对楚天将怒目相视,眼中怒火,几可杀人。
霓欢伸出枯瘦右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魏何的衣襟,语气虚弱,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走吧……回北疆……苦练剑术……答应为师……终生不再踏足中原……”
魏何面容悲伤,道:“师父,您认为,他们还会放我们走吗?”
霓欢闻言,轻叹一声,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楚天将,道:“凭老朽借剑的情意,我相信楚门少主断不会为难老朽的徒弟,放他一条生路吧,我会让他发誓,回到北疆,绝不会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与任何一人听,他也会在北疆终老此生,此生再不会踏足中原一步……”
这番话是说给楚天将听的,楚天将当然知道,他有些动摇了……
他当然知道,现在要保全楚门的最万无一失的法子,便是杀了霓欢与魏何二人,如此一来,今日发生在楚门的事,便不会再有外人知道,便是他日避水门找来,他们也可做推辞,只说避水门三公子那日来过楚门,楚门盛情相邀款待,可三公子执意要走,楚门便也再留不住,至于三公子下落,三公子不说,楚门自是不敢多问。或者更恶毒一些,便将三公子的死嫁祸给圣月神教,说黑衣教主率众偷袭楚门,三公子抱打不平,前来说和,被误认为是楚门请来的帮手,他们对三公子大打出手,后来更是在背后偷袭暗算三公子,致使三公子重伤身亡,楚门门主楚中天为救三公子,亦被黑衣教主所伤,经过一场死战,最终与黑衣教主同归于尽。哪怕到时避水门来人能够听出端倪,可人已死,便再没了反驳的,死无对证,便是避水门来人再怀疑,也终究无可奈何了。
可不论是何说辞,都必须要杀了霓欢与魏何二人,他们是避水门人,若是今日放走他们,万一他日二人食言,说出真相,楚门必定会遭受灭顶之灾。至于冷幽玉,她虽知晓真相,可她毕竟是外人,避水门不见得会相信一个外人,到时更不怕与冷幽玉当场对质,金银,美女,奇珍异宝,楚门应有尽有,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完人,只要能找到避水门来人的软肋,攻其要害,就不怕他不就范。
主意已定,楚天将眼中陡然爆出两团精芒,他向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可当他猛然看到霓欢那双满是哀求的眼,他的心便再次动摇了,举起的剑无论如何也落不下。
楚天将将目光移向楚中天,人都有这样一个通性,那便是当一件事情自己不能做出决定之时,便会本能地求助自己最亲近、最信任、认为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对于楚天将来说,楚中天便是这样的人,现在,他已拿不定主意……
楚中天默默地看他一眼,轻叹一声,而后便闭眼,不再看他。
楚天将转回头,他心里清楚,这是楚中天在考验自己,父亲不可能永远陪伴自己,待父亲死去,他这个楚门少主自然要挑起重担,要敢于决断,如此,方可称之为一门之主。
楚天将低头沉吟半晌,眼中神色不定,犹豫不决。
楚天莹走过来,轻声道:“二哥,不要犹豫了,斩草除根,方可免除后患啊……”
楚天将只是默默点头,并未答话,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做出决定,艰难道:“你们走吧……”
楚中天轻叹一声,眼睛闭得更紧,楚门子弟登时一片哗然。
楚天莹惊声道:“二哥!”
霓欢面露喜色。
楚天将沉声道:“我相信他们,他既然肯借剑与我,他断然不会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楚天莹诧异道:“二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今日在此好言求饶,日后背地里报复,这样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二哥,你不能拿楚门前途做赌啊……”
楚天将默不作声,可他仍是倔强地摇摇头,楚天莹轻叹一声,只得向后退一步,一言不发。
“你们走吧……”楚天将轻轻抖手,那柄血剑便消散于无形,深秋的月光照拂在他刚毅的脸庞,他的眸中似有光华闪动,那是坚毅的光,坚毅中又透着些许犹豫,他转过身,不再去面对霓欢与魏何,不敢去面对楚门子弟炙热不解的目光……
他微微昂首,眼中倒映着那轮明月,倒映着早霞满天。
“天亮了……”他喃喃低语,似在对自己说话,又似在对万物沉吟,仿佛一切都结束了,又仿佛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当他缓缓地低下头,他看见一柄制式精巧的剑插在他的左肋间,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下,浸湿他身下的一片焦土。
他笑了,因为,那柄剑他认识……
这把剑名为“天莹”,是他的父亲特地登门请西域最好的铁匠打造九九八十一天而成,索取材质为鲸鲨身最坚硬的小段尾骨,融入万年火山中天然淬炼而成的乌金,制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