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便笑了,竟然笑得比平素的我更大声,我有些生气,直到我对他比划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后,他才终于止住笑声,转而一脸的轻蔑与嘲讽,我还是不怪他,自古以来,对老天不敬的人数不胜数,可老天有说过什么吗?没有!老天只会用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升月落,星辰流转,来使沧海化为桑田,血肉烂成枯骨,无言,便是最无解的辩白,无言,胜过雄辩……”
“当我拿起那只碗,那把勺子,那双筷子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嘴角在抽搐,他在疯狂大笑,似乎是在笑我的乞丐模样,又似乎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任他去吧,任他去笑吧,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不在乎……”
“当那些持刀持剑的家丁一一倒在我的勺下,筷下,碗下,我又看了他一眼,他仍在笑,只是表情很是僵硬地笑,宛如一尊泥塑木偶,我知道,他是在强笑,我一鼓作气,杀了四十七人,来的家丁,只剩下一个,其余的,我一个也没有放过,剩下的那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也是如我年纪一般的少年,持一把玉剑,身后似乎总是跟着一个背着金剑的少女,一头通体雪白唯独眸子赤红的古怪驴子,他本不是家丁,更非这府中豢养的剑客,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便想着蹭一顿饭吃,可我栓住大门,任何人不许离去,他看腻了我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人,便想和身后少女牵着驴子离去,我自是不肯,于是,我们便打在一处,我们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难分下,后来,他问我,为何杀人?我说为报仇,他又问我为何人报仇?我说为一个女孩子,他最后问我是否喜欢那个女孩子,我回答他说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的命。然后,他便不再问我,只与那女孩紧紧坐在一处,耐心地看我杀人……”
“当我亲手砍下那恶霸的头颅,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可一想到小蝶,便又像是填了什么,心里满满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介于满足与失落之间,介于梦幻与现实之际,后来,我杀光了院中的每一个人,杀光了我所有的观众,我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他们为我呐喊欢呼了,我再也享受不到那种战栗恐惧的目光了,我发现,当我杀人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便又出现了,兴奋,畏惧,血与泪的狂欢,哀嚎,痛哭,魂与灵的泯灭,我已铁了心肠,一个也没有留下,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婴儿,满目疮痍,人间地狱,我望着,手臂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待到清风拂过,我趴在地,呕吐不止,那位玉剑少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和那金剑少女是这院中唯一活下来的两人,当然,还有那一头极通人性的雪白驴子,玉剑少年与我喝了一碗酒,坐在无数人头垒成的小坡之,我们只喝酒,不说话,一句话都不曾再说,而后少女骑驴,少年牵驴,已渐行渐远,我呆呆地望着月中天,默默地喝着酒,嘴里喃喃地念着小蝶的名字,脸洋溢着的,却是满足而残忍的笑,也许那笑容,连我自己都不愿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