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了,这一次,是小蝶给我取的名字,她说,她叫程小蝶,我叫程小石,叫起来很搭,听起来,像兄妹……”
少年忽地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全然未将这场决斗当回事,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身处何种危险的境遇之中,气若行差一寸,轻则筋脉尽断,全身瘫痪,重则爆体而亡,当场化为飞天血沫……
可少年仍是自言自语,满眼神往,那样子,着实迷人……
“小蝶,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好像是与我一同来的,又好像是我来的时候,她便已经来了,反正从我有印象的那一天起,她便一直在我身边了,她的年纪比我小,可事事却像是个大姐一样帮着我,护着我,在她面前,我反倒像是个弟弟,像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只知惹祸,其实,她也不过就是个毛头丫头,每次护在我面前的时候,明明自己都怕得要命,身子打颤,还是嘴硬着说:我保护你!气势从来不输别人一筹,可打架貌似却从来也没有打赢过,我加她,每次都是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回帮里却嘴硬着不肯多说一句话,谁问都不说,有一次,貌似是我俩有些过于托大了,两个人,就敢跟人家十几个人叫板,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下雨天,阴雨连绵,我们被人家揍得趴在地,一动也动不了,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护在我的身,被人打断了一条手臂,当时我红了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冲去跟人家拼命,最后,我断了两条腿,脸肿得像个猪头,趴在地,有出气没进气,可那帮怂货小子,也被我吓得再不敢出手,喊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一溜烟儿地跑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她用另外一条手臂拼着命地把我拖回帮,拖我回来的那条手臂经脉已断,无法医治,形同废手,她昏迷了七天,期间醒过一次,得知我安然无恙后,便又昏过去了……”
少年忽地长叹一声,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气息略有不稳,溢出剑气便将他的半只袖子削了去……
少年无言,望向天边月,语气哀婉,道:“自那以后,我便发下毒誓,此生,再不让任何人,伤小蝶一分一毫,别人若伤她一根寒毛,我便要那人的命,别人若伤她两根寒毛,我便要那人全家的命,别人若伤她三根寒毛,我便要那满城人的性命相抵……”
少年说到此处,目中凶光乍现,剑意陡升,苗白凤苦苦相撑,隐约不能相抗……
所幸少年剑意渐趋平稳,再无波澜……
“我要习武,练功,保护小蝶,程叔说习武非常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武道一途,贵以专,胜以恒,古往今来,没有丝毫捷径可走,习武之人,要有远超于常人的大决心,大毅力,方算入门,至于天赋,资质,更是老天垂眼亲赐,强求不来,程叔说我资质,若是好好雕琢打磨一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我习武,却是不在乎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我习武,只为了杀人,为小蝶杀人,程叔说小蝶废了一条手臂,不宜习武,也好,只要我保护小蝶就好了,习武真地很苦,可我从来没有过抱怨,因为,小蝶,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呢……”
少年略一停顿,林中鸦雀无声,风声已住,苗白凤收回剑,少年也已转身,大家似乎已醉心于这个有些凄美的故事,谁也不愿去打断……
“帮中的‘勺长老’‘碗长老’‘筷长老’,他们三人入帮最早,也是我的三位师父,‘勺长老’善用勺,‘碗长老’喜用碗,‘筷长老’最拿手的便是一双筷子,三人各有所长,脾气性格却是古怪得很,跟着他们三人习武,没少吃苦头,可短短两年时间,我便已将他们的拿手绝技学会,只因我实在是已等不及了,等不及去报仇,去手刃仇敌,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再也不愿看到小蝶那双满是期盼的双眼了,那一晚,我杀了很多人,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