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温柔娴淑的母后竟也会有如此尖锐犀利的一面。
谁知下一刻祸从天降。
“岌儿,你觉得呢?”
李继岌猛然抬头,他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无论李存勖、付广还是皇后刘氏和伶人陈俊都注视着自己,就连李存勖身边的四位妃子都投来惊慌的目光。
李继岌顿时吓坏了。
他不知为何李存勖会询问自己的意见,李继岌更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既不触犯皇威,也不让母后为难的折中回答,于是不知所措的李继岌在慌乱之中给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
“儿臣……儿臣觉得都行。”
李存勖不动声色,就好像这本就是他期待的答案一般,可是常年服侍李存勖的付广知道,李存勖眼里此刻散发而出的失落究竟有多深。
“陛下,臣以为皇子所言甚是。”
说话之人乃是伶人陈俊,就连李继岌都没有想到替自己解围之人居然会是不过几面之缘的伶人陈俊。
李存勖颔首,脸上一丝狡黠稍纵即逝,随后借驴下坡,顺势而道:“既然岌儿和陈爱卿都赞同,那么就有劳皇后差人去办吧,唱经法会究竟谁来代表般若寺出席,既是佛门之事便由衍树法师和若无法师自行定夺吧。”
皇后刘氏柳眉微蹙,伶人陈俊和李存勖之间一唱一和让衍树法师顺理成章的出任变成了与若无之间的自行决定,这显然不是皇后刘氏想要的结果,她还想争辩,可刚一开口尚未吐出半个字,便被李存勖一声轻咳阻止。
“朕困怠了,皇后也早些休息吧。”
李存勖打了个哈欠,眼皮下垂,朝着皇后刘氏随意摆了摆手,皇后刘氏眼角颤抖,显然李存勖心意已决,再作辩驳也是白费唇舌,于是皇后刘氏行了一礼,旋即道了一声“臣妾遵旨。”便悻悻然领着李继岌一起退出了大殿。
临走时皇后刘氏冷视伶人陈俊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半分气音便拂袖而去。
伶人陈俊面带微笑,徐徐躬身向皇后刘氏施礼告别,目送皇后刘氏和李继岌二人离开李存勖的寝宫。
几乎是在大殿殿门刚刚合起来的一瞬间,伶人陈俊的话语便接踵而至。
“陛下,截止今日今时,未曾在魏州城内发现安景淮的踪迹。”
李存勖立刻从龙榻上坐起,眼里精光突显,哪还有半分无精打采。
“哦?他的那个参谋呢?”李存勖追问道。
“您说得是刘富贵,此人也没有出现在魏州。”
“哦?这么说来江湖上只有六大派应邀参加了唱经法会?”
李存勖觉得实在有悖于常理,唱经法会虽是一个局,安景淮身为武林盟主也一定看得出来,可这场局他避不开,李存勖用了大量财力和人力将此次唱经法会置办的声势浩大,如此武林盛会岂有武林盟主不参与的道理?
答案呼之欲出。
猎手和猎物之间,角色并非一成不变。
安景淮的实力也一定可以避开城内的各路鸦军暗哨,虽然这并不容易,但绝非做不到。
李存勖的眼底掠过一抹寒芒。
“据探子来报,无名寺的住持方丈无觉和六大派的各掌门已经汇合,他们包下来一座名叫鸿福客栈的地方。”伶人陈俊说道。
“密切关注鸿福客栈,安景淮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一定会出现。”
李存勖言之凿凿,伶人陈俊领命并打拱道:“微臣遵旨。”
“对了,怎么还是没有九天的消息?”
李存勖此话一出,伶人陈俊立刻心神不宁,随后忐忑不安道:“暂时没有发现九天的动向,好像他们并没有派人参与。”
“朕要的不是好像。”李存勖沉吟道。
“微臣立刻去办。”
伶人陈俊惶恐不已,立刻匆忙领命离开,接着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存勖站在大殿中央,眼仁凝缩,呼吸变得急促,接着他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轻轻动了动,随后四声整齐的惨叫声炸响。
接着付广指挥着一群小太监轻车熟路的从后门入殿,将四位死不瞑目的妃子尸体用竹席裹起,没过多久,所有的血迹被清除干净,一切恢复如初,只是空气中留存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安景淮,九天,朕就不信你们会一直当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