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扶起小儿子的花匠看来是一种善意,可另一位花匠却面容煞白,不经意间悄悄地低下了头,极力掩饰脸上恐惧。
“罚!”
黄老爷只开口一字。
“老爷?您?”
花匠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尚未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小厮立刻鱼贯而出,随着猎猎掌风呼啸而过,花匠径直飞出,砸向园内的白墙之上。
小儿子继续把玩手中的拨浪鼓,那小厮从出现到掌飞花匠,全程未有惊动小儿子一丝毫毛,而那小儿子也根本没有理会那位花匠的生死。
墙上裂有一纹,四张而开一朵红莲。
花匠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一墙之隔。
又是一方天地。
墙外,围着一圈澄黄色的竹架。
烈日当头。
约莫十数帮工在竹架上下汗流浃背忙碌着,多数是外村的泥瓦匠,他们步履匆忙、满脸疲惫,方才那一幕没有人看到,他们甚至都没感觉到小厮那一掌造成的墙体颤动。
丁三魁亦是其中一员。
清晨,天方蒙蒙亮。
丁三魁带着困意匆匆出门,换做往日他绝不会如此勤快,可今儿是好友钱癞痢介绍的活儿,更是去黄老爷家当短工的好日子。
别看丁三魁往日里游手好闲,但遇到黄府的短工活儿从不敢懈怠,可是丁三魁今儿却险些误了点,将将卡着时辰来到黄府,甚至都没理睬上前示意的钱癞痢,便蒙着头从包工头的手里接过家伙事儿,一声不吭地粉刷墙面。
丁三魁行为十分反常,钱癞痢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吓得他半晌都不敢和丁三魁搭茬儿。
直至午时放饭,钱癞痢在一处角落发现了正心事重重的丁三魁。
此时丁三魁面无表情的端着一枚白土碗,内里放着三个馒头和一圈咸菜,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察觉钱癞痢的到来。
“老丁,你......你怎么了?”
钱癞痢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丁三魁,他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心想丁三魁莫不是中了邪。
可丁三魁反倒被钱癞痢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白碗差点掉落在地:“癞痢头,你下次能不能出个声儿?想吓死人啊!”
“我吓你?你吓我还差不多,你今天怎么跟没魂儿一样?”钱癞痢问道。
“啧.....嗯......哎......”丁三魁吞吞吐吐半天后终于不忿道:“他妈的,那个狗崽子又跑了。”
“又跑了?怎么可能?那屋子的门和窗不都被咱用麻绳和板子封起来了吗?”
钱癞痢一脸不可思议,回想昨晚他们四五个壮汉将陈阿狗五花大绑捉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陈阿狗关进了柴房,为了防止他再惹是生非,几人一合计索性将整个柴房钉死,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来。
丁三魁面露惶恐,两手上下一比划:“门,这么大的豁口!”
“灾星,这个小畜生绝对是个灾星,我说什么来着,怕啥来啥,我当时就告诉你寡妇碰不得,这还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你非不听劝。”钱癞痢痛心疾首道。
丁三魁连叹三声气,并不时东张西望,神色极为紧张,似是在忌讳什么。
可是钱癞痢全然没有在意到丁三魁的小动作,反而满眼都是丁三魁碗里的大白馒头,接着自说自话继续数落道:“从小我娘就说,人要懂得知足,你看看咱们周围几个村子,哪有比黄老爷还阔绰的主儿?一顿就有仨白面馒头!白面馒头啊!好多村里的老家伙这辈子都没见过白米面,你说咱这日子过得也不差,你咋就这么想不开,非得娶个寡妇,真不知道你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丁三魁没说话,当然也没有什么胃口。
钱癞痢咂了咂嘴,话锋一转道:“你这仨馒头要不吃就给我,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黄府打短工放得馒头从来就没热过。
丁三魁没有拆穿钱癞痢的瞎话,任由他将手伸进自己的白土碗。
“你上次说胡杰是孙教头的远房亲戚?”丁三魁忽然开口,语气极为惴惴不安。
“呸,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废物,提他干嘛?”钱癞痢啐了一嘴,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顺来的馒头,似乎极为鄙视胡杰。
『噗通』
钱癞痢顿觉莫名其妙,因为丁三魁忽然双膝跪地,浑身开始不自主地剧烈颤抖。
“老丁,你......”
钱癞痢还没反应过来,一声耳光脆响,当即捂着脸哀嚎倒地。
“嘴真欠!”
胡杰瞥着蜷缩在地的钱癞痢冷笑一声,紧接着他看了眼身后三名壮汉,三人立刻会意,一把将丁三魁拎起。
“胡大爷,都是误会……都是……”
丁三魁苦苦哀求,可是胡杰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等等,你先别说话。”
紧接着胡杰左移了两步,毫无征兆踹在钱癞痢后背,这一脚极重,钱癞痢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