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很小心,不断的观察着周围,期盼能捕捉着些蛛丝马迹。
“走吧。”
薛宇深吸一口气,一马当先,向着面前的羊肠小道迈步前行,傲阳、莫无忧和卞生花什么也没有说,也不必说,紧跟薛宇身后,踏出这次凶险之旅的脚步,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断崖山上。
一片荒芜的平地簇拥着无数黑衣人,他们没有自己的样貌,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佩戴着乌鸦的面具,无声无息,无言无语。
场中放置一枚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巨型青铜鼎,高七尺一,宽三尺二,四周雕刻繁复的沙陀图腾和文字,似是给这枚青铜鼎加持神秘的力量。
巨型青铜鼎之后乃是一座木台,上有三人。
中间乃是一位白发凌乱,遍体鳞伤的老者,此间,老者被铁链缠绕,束缚在一株松木桩上动弹不得。
他是梁国开疆扩土的开国候,亦是此刻奄奄一息的阶下囚,更是薛宇苦思冥想解救的长辈——王彦章。
山风撩动着王彦章疲惫的面庞,他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岁月的侵蚀加上几日来受刑拷打,已将这位风烛残年的老者折磨的摇摇欲坠,缓缓睁开眼瞳,王彦章于发丝间凝睇身边的一位黑衣少年,显然王彦章有些不适应少年现在这件打扮,因为他更熟悉那个身着豹头银甲的阳光少年。
“你为什么要复唐?”
王彦章不解的看着面无表情、一袭黑衣的何心竹,他从遭遇军中哗变,被叛军俘虏后的当天便质问何心竹,但是何心竹从未给过他答案,而今天也许是他在世间的最后一天,他希望何心竹给他一个答案,让他不要走得不明不白。
“那当年你们又为何要灭唐?”何心竹终于开口,但依旧没有说出缘由。
可是他的反问却让王彦章忽然缄默,霎时王彦章的双眼变得浑浊,今天的大梁和昨日的大唐何其相似,他不是不知道现在大梁的处境,但是他有心无力,朝堂之上党羽争斗,他已极力避开这些勾心斗角之事,无奈官爵在身已不由己,梁帝又是一位疑心极重之人,即便他选择解甲归田也无济于事,反而还易遭小人暗算,唯有对于党争之事不闻不问,做一位姑息养奸之人,至少还能留在沙场报效大梁朝,为大梁的子民谋福。
不过,这仅仅是王彦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那批号称踏平晋军的队伍甚至连军中左将军段凝都已经归顺李存勖,向着大梁境内反戈一击。
王彦章没有责怪段凝,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更何况在很多人的眼里归顺李存勖乃是大势所趋,而他这般宁死不屈的老将,反倒成为了笑柄。
山风也同样撩动着李克用的白发,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也是这里唯一的山路,他知道薛宇他们一定会来,也知道他的夙愿即将成真。
站在王彦章的身边,李克用颇为惋惜的说道:“王彦章,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便是加入梁国为朱温卖命。”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弃暗投明加入你们?”王彦章轻笑一声,他这几日不知道听了多少人来劝。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克用言之凿凿。
可是王彦章依旧不为所动,反倒轻蔑的看向李克用,反问道:“那你的大唐姓李,还是姓朱邪呢?”
此言一出,李克用眼眉微挑,瞪着王彦章久久不语,他的面孔较之凛冬也过犹不及,接着李克用冷言冷语道:“你个老匹夫!朕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李克用话音未落,他的面前登时出现四人。
“老爷子!我们来救你了!”其中一人朗声高呼。
“小宇!”王彦章闻言,原本无力的双瞳忽然变得明澈,他透过发丝看到远处拿着纸扇的白衣身影,不知怎得,王彦章心头一暖,眼眶也变得湿润了起来。
如果这世上真正有王彦章牵挂不舍的人,那一定是薛宇。
他虽有妻儿伴身,可是能不顾一切解救自己的唯有薛宇,他能在死前再看一眼这位视如己出的孩子,已然无憾,王彦章本就不愿薛宇来救自己,他已风烛残年,远不值得薛宇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奈何他已是不由自主。
这里虽是大梁境内,可王彦章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地位,他还活着,仅仅只因他是交易的筹码而已。
“你们终于来了。”李克用向前一步,双眸一直紧盯薛宇手中的木质提箱。
薛宇环视周围数以百计的鸦军,镇定自若的回道:“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老夫绝非信口雌黄之人,薛少放心。”李克用一边应诺,一边举手示意台下伫立的幽兰。
幽兰会意,踱步走向薛宇,接着用玉葱般的右手接过薛宇手中的提箱。
“我还是喜欢你穿六扇门官服的样子。”嗅着那股熟悉的幽香,薛宇有些惋惜的看着面前的幽兰说道。
幽兰微微一怔,迅速收敛即将外漏的情绪,但薛宇却在间不容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