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错,连忙上了船,发觉李复却没有跟来,而是为他们解开缆绳后,便从另一方闪身离开。小船渐渐驶离,耳边传来刀兵相交之声,眼见多人血溅滩头,叶随云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暗思不知这江湖争斗何日方休。
小船在河中飘飘荡荡,不一会儿便来到对岸。只见陶寒亭叉手而立,已经等候在那儿。待船到近处,他笑道:“方一接到探子来报,说是你来了,我便早早在这迎接。”叶随云纵身下船,拱手道:“陶大哥。”
陶寒亭道:“明日恶人浩气双方就要开战,兄弟你此时到来所为何事?”叶随云一听两盟之战尚未开打,不由暗自庆幸,说道:“快领我去见王前辈。”
众人随着陶寒亭上了陶塘岭高地,路上四处可见恶人谷兵将都严阵以待,气氛异常萧杀。来到主营大门处,陶寒亭令守门卫兵前去通报。
不一阵就见王遗风缓步行出,他刚一出得门来,就见到等在门外的叶随云等人,还未来得及寒暄问候,猛然看到了此时正站于人群最后的鲍月娘,目光犹如被锁住一般,再难移动分毫。
鲍月娘目不见物,只是感到周围似乎安静下来,不由奇怪的轻轻转头。叶随云拱手正要说话,陶寒亭却赶忙抬手止住了他,摇了摇头。
只见王遗风袖口似乎微微抖动,轻声问道:“你。。。小月。。。是你吗?”
鲍月娘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却未说出一个字,眼泪却已落下。王遗风缓步上前,轻轻握起鲍月娘的手看了半响,默然无语,甚至连他的呼吸之声都听不到。但站在身后的众人,却清楚看到他的背影竟止不住发抖。
鲍月娘道:“王公子。。。真的。。是你。。。”说着伸手去摸王遗风的脸庞,“想不到。。小月有生之年,竟然有幸能再见公子一面。”
原来鲍月娘就是文小月,当年在自贡城中,夏大千本打算杀人抢钱,谁知在杀死大金二银之后,才发现这个家穷的叮当作响,竟找不出一个多余的铜钱。于是他心生一计,绑架了文小月,想以此回头要挟王遗风,来换取更多钱财。哪知就在当晚发生了箫沙带领手下屠城之事。而夏大千本就做贼心虚,担心王遗风找来,因此当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恰好如此,让他最先察觉到黑衣人正四处屠杀城中百姓。夏大千惊骇万分,魂飞魄散之际仍不忘发财,裹挟着文小月逃出了城。之后二人四处流浪,数年间就靠着夏大千一路上坑蒙拐骗勉强过活。可不论多艰难,夏大千都没舍得将文小月遗弃又或者卖掉,总想着有一天能靠这个瞎眼少女给自己换来荣华富贵。途中夏大千也数次动了色心歪念,可每次事到临头转念一想,如果到时候王遗风因此不要这个女人了,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几年受的苦白挨了不说,想要过有钱人的日子可就永远没指望了。又想等到自己有了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么一想,夏大千宁愿用挣的那点银子去逛妓院,也不再打文小月的主意了。文小月也因此保住了清白。匆匆数年,夏大千千方百计之下,终于打听到王遗风在恶人谷出现,他苦苦思索该用什么方法通知王遗风,告诉他文小月在自己手上。哪知还没来得及送信,一日途经洛道,二人误打误撞闯进了李渡城边上的长守村中,眼见到尸人的可怖模样,夏大千吓得杀猪般嚎叫,结果被尸人咬伤了多处,而文小月因为看不见,虽然也惊怕莫名却没发出声响,因而逃过一劫。恰巧此时聂笑天路过,见状救下了二人。而夏大千伤势过重,尸毒深浸,已是必死无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多年相处也有了些许感情,这个恶棍在临死之际忽发善心,将文小月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了聂笑天,请他将文小月送至王遗风处。而对于聂笑天来说,当时正值妻子新中尸毒,他正在全力以赴寻求解药,根本无暇分心。因此夏大千死后,聂笑天将文小月就近安置在了江津村的鲍穆侠家中。他深知鲍穆侠的身份乃是明教散人,为人侠义,值得托付。而为了日后生活方便,文小月与鲍穆侠兄妹相称,改名为鲍月娘。
陶寒亭挥挥手,将周围所有恶人谷守卫兵丁全数遣退,而后拉着叶随云几人也远远走开,只留下王遗风和文小月在大门前的草地前说话。二人似乎对周围动静毫无察觉,只在相互低低细语,互诉衷肠。
陶寒亭望着远处半跪着的王遗风,说道:“我从未见过谷主这个样子,方才他的手竟然在抖。那一刻终于让我意识到,他也是人。”他回过头,看到叶随云也一脸茫然的瞧着远处二人,笑了笑道:“看来我不用问了,你也不知道这位叫小月的女子是何来历,对吗?”
叶随云不由怔然,思索片刻才道:“大哥说的是,我原以为我知道,现在才发现我确实不知。”二人相视而笑。
不知过了多久,王遗风牵着文小月的手,走到山坡边缘,望着脚下的洮河还有对面山峦,但觉暮色苍茫之中天远山净,心思念及,竟然想不起上一次觉得山河秀美是什么时候。当初只道天地不仁,世间多恶。却不料这一刻,那郁结在胸中二十多载的戾气竟忽尔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