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冷小小怔住,眼圈不由泛了红。那榜单第一的位置上,赫然写的是叶随云,标注猝于天宝六年。冷小小呆瞧半晌,叹了口气,将书合上,淡淡自言道:“已经两年了吗。”想起两年前好友为救自己而死,冷小小总是难以释怀,自责不已。
两年前在出征云南平叛途中,神策军前锋部队突然反戈,袭击了主帅部队,此消息一出,朝野震惊。数日后,冷小小率残部回京,在朝堂上面见皇帝,平静的复述了被袭过程,期间并未提及任何人。
但在场群臣却都心中打鼓,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出征,乃是李林甫一力促成,出征部队的构建也全是他亲自安排。更何况,包括陈嵩伯在内的所有神策军高级将领都是李林甫一系。本以为冷小小定会趁机兴师问罪,哪知他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旁人不禁惴惴,都道此子还是太过年轻,看不懂其中阴诡。
只有李林甫心中吃惊不他万万没想到,冷小小年纪轻轻,心性却能这般稳住,加上听说此役叶随云为救他而死,可在这年轻将领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有变。不禁心中暗叹,原以为清除了李承恩和秦颐岩等人,天策府已不足为虑,此时看来,还言之过早,这冷小小确实了得。
经过冷小小的复述,皇帝亦是大发雷霆,自然要询问李林甫,可李林甫却只淡淡表示,眼下罪魁陈嵩伯已经成擒,正在押解回京途中,现今证据不明,多说无益。等到大理寺将陈嵩伯审问清楚,再议不迟。群臣附和,皇帝也只好安慰冷小让他好好休养,到时自会给他个满意的交代。
冷小小强压怒气,叩头出殿。回府后,将自己关进房间,再难抑制,悲戚落泪,却不敢大声哭出。他不能让外面的军士看到主帅软弱的一面。天策府此刻需要他坚强,需要他冷静,需要他给每一个将士传达坚定的信心。
正哭泣间,屋门被吱呀推开,原来是李承恩。冷小小忙擦拭泪痕。李承恩轻拍他的后背,只说道:“哭吧,外面人都被我支走了。”冷小小抱住义父更是放声恸哭。
数日之后,传来消息,陈嵩伯在回京途中突发疾病而死,负责看守的卫士已因看守不利问了罪。冷小小怒不可遏,谁都知道这是杀人灭口,这一下死无对证,等于所有罪行都由陈嵩伯一个人扛了。
想到叶随云的殒命,冷小小悲愤再难抑制,他径直进了大明宫,这一次他要把近年收集到的关于李林甫秘密谋反的所有证据全都交给皇上。
其时皇帝李隆基正在甘露殿与司天监众人谈论玄学。听闻冷小小觐见,有些意外,毕竟已过了上朝的时辰。
冷小小进到殿中,跪倒拜下,道:“陛下,臣前来乃是有要事启奏。”
李隆基好奇起来,问道:“有何要事,为何不在早朝时说与朕,此时才来?”
冷小小道:“只因臣刚收到叛将陈嵩伯的死讯,因此。。。”
“且慢。”一人打断了冷小小说话,原来是司天监监正撤风清,只听他说道:“陛下,方才我等正谈论到星象一途是否能预测未来吉凶,眼下正好冷将军还未说明来意,不如就让微臣以近日观察的星象来猜一猜,看准是不准。”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笑道:“好主意,冷卿且慢说话,让上师猜一猜。”冷小小无奈,只好闭口退在一边。
撤风清双手十指掐算了一阵,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夜观天象,发觉天英星正逐渐偏离心宿,天英星又名贪狼,主将星,与南方九宫的离卦相对,五行属火。今日恰好是立秋,乃是第十三个节气,是一年中火气最旺之时,此时北斗指向东南,嘿嘿,看来冷将军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冷小小愕然,不知他是何用意。皇帝问道:“辞行?冷卿,此话当真?”冷小小迟疑道:“臣。。。”撤风清又道:“天策府坐镇神都洛阳,位处北邙山,正在长安的东南方向,与北斗所指吻合,臣不会算错。”说完直直盯着冷小小。
冷小小终于会意,道:“正是,臣在与叛军交战时受伤颇重,迟迟无法复原,因此希望陛下恩准,准我回天策府休养。”
皇帝表示理解,又问道:“既如此,适才你为何提到陈嵩伯病死途中一事?”
冷小小迟疑道:“是因为。。。”
撤风清又抢道:“臣猜测,定是因为冷将军与那叛将结下大仇,突然听说这仇人死了,自然胸中郁结的闷气消散,方可安心回归养病。冷将军,我说的对吗?”
冷小小沉吟半刻,说道:“正是,上师高明。”
皇帝大悦,眼见撤风清竟完全说中,不由对其之能更加信服,大大重赏了司天监全体。同时也允准了冷小小回归洛阳的请求。
一行人自出的宫来,撤风清示意余人先行回归,他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没几步便看到冷小小等在路旁。
冷小小上前抱拳道:“今日多谢上师及时相救,小小冲动之下险些犯了大错。”
撤风清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