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我发现了一件十分巧合之事。”不必张眉寿多问,张秋池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大伯娘的外祖家,也在湘西。”
他这个“也”字,指得自然是苗姨娘同是湘西人氏。
张眉寿略有些意外。
她倒从未留意过柳氏的外祖家是哪里人,只偶然听张眉妍说过,似乎自从柳氏的外祖外祖母过世之后,因隔得远,相互间的来往便少了。
“大哥想到了什么?”她连忙问。
“我猜测,姨娘与大伯娘早已相识。”张秋池表情复杂地说道:“那日我去见姨娘,曾问起她此事,虽她仍不愿多说,但我隐约看得出,我兴许是猜对了……”
但他越想苗姨娘的态度越觉得奇怪,他甚至察觉到她很畏惧自己问起过往之事,可他始终不解苗姨娘究竟是在畏惧什么。
大伯娘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而且,我昨日又意外得知了一件更为巧合的事情。”
张眉寿思忖间,又听张秋池说道:“在湘西当地,有外孙女办完及笄礼之后,回外祖家小住数月,由外祖家福寿双全的长辈梳头的习俗。”
听到这里,张眉寿眼中已经开始有了波动。
果然,就听张秋池道:“我使了小厮去打听,方知大伯娘今年虚龄二十有九,十三年前,正是她及笄之年……”
张眉寿已经听得内心动荡起来。
她先前虽是得知了苗姨娘与柳氏暗下有往来、或是交易,可并未想过当年苗姨娘与父亲的意外邂逅,可能也与大伯娘有关!
张秋池虽觉得妹妹聪慧,却怕她的算数做得不好,会听不懂,便又细致地解释道:“而我今年已满十二,算一算的话,父亲当年在湘西遇上姨娘之时,彼时刚行完及笄礼的大伯娘,十有八九也在湘西。”
张眉寿有些出神地点着头。
说实话,张秋池的身份摆在这儿,能做到这个地步,去深究当年那些于他而言并不光彩的事情,当真让人意外,也让人钦佩。
可现下张眉寿脑子里乱纷纷的,只觉得不可思议。
眼下看来,苗姨娘与大伯娘显然早已相识,表面却一直装作毫无交集,只在暗下往来。
且当年父亲在湘西偶遇苗姨娘时,大伯娘极有可能也在湘西……
“我在想,会不会姨娘当年与父亲相识之事……实则与大伯娘有关。”张秋池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猜测。
张眉寿与他的想法相同。
可是,为什么?
当时尚且只是及笄之年、待字闺中的大伯娘为何要那样做?
苗姨娘虽明面上在包庇大伯娘,可显然并不情愿为大伯娘所用——若不然,这些年来她绝不会这般安分守己。
且上一世,张眉寿清楚地记得苗姨娘是为了医治宋氏而死。
显然是对当年之事愧疚极了的……
所以,苗姨娘与大伯娘倒不大像是早有勾结的关系。
不是勾结,难道是胁迫?
张眉寿越想越觉得疑惑,对上张秋池的眼睛,也是与她如出一辙。
不猜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任凭猜得再如何吻合,也只是猜测而已。
想要证实真相,必须要先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经历了此事的人,不外乎是父亲、苗姨娘和大伯娘三人——若咱们猜对了的话。”张眉寿拿手指支着下颌,看着张秋池说道:“苗姨娘显然不愿说,大伯娘更不必提。父亲未必知道内情——但兴许能回忆起一些有用的线索。”
张秋池目含惊讶地点头。
“三妹理得极清晰。”
他当真越看三妹越觉得不似普通的女孩子。
但转念一想,三妹本就不普通,单说长相便是格外出众……兴许生来就注定是不寻常的罢?
“所以咱们只能等父亲回来之后,再查此事了。”张秋池早已反复想透彻了,今日找到张眉寿,便是想将自己所知所猜说给她听一遍。
张眉寿在心中道了句“未必”。
她方才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三妹,我认为此事先不要同母亲说来得好。”
张眉寿点头。
事情未证实之前,确实不宜向母亲多提。
她再看向张秋池时,由衷地道了一句:“大哥,谢谢你。”
“谢我作何?”张秋池一愣之后,旋即笑了。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况且,除了这些简单浅显之事,我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不,大哥已经做得极好了。”张眉寿想改口为“最好了”,却觉得有撒娇的嫌疑,自顾打了个寒颤,便没能说出口来。
得到妹妹的认可,张秋池仿佛格外开怀。
他笑着说道:“无论如何,我会尽力的。”
他自知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