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张口便反问:“关三丫头什么事?我苛责她作何?”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柳氏险些没被噎死。
“狮子又不是她放出去的。”张老太太觉得大儿媳莫名其妙。
想装好人实则揣着一肚子活稀泥的想法,却也该弄明白情况。
也不想想,她是那种蛮不讲理,胡乱怪责晚辈的长辈吗?
她不仅不会苛责三丫头,还准备回头让人去送几两燕窝压压惊呢!
柳氏这厢在松鹤堂碰了一鼻子灰,那边张眉寿已来到了张老太爷的“炼丹房”外。
“祖父,您确定此处是您的炼丹房?”张眉寿满眼怀疑地问道。
如今大靖盛行方士炼丹之道,谁家里有个炼丹房半点不稀奇,可她方才才想起来,祖父的炼丹房早已被祖母命人强拆了。
“正是了。”张老太爷却答得毫不犹豫。
张眉寿满头雾水。
一路上祖父带着她避人耳目,专挑没有下人经过的小径,端得是神秘隐蔽。
她还以为祖父私藏了个炼丹处,谁成想最终却是来到了这里!
“可这里分明是苗姨娘的居院……您竟在此处炼丹?”张眉寿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相信祖父是一个荒唐而错误的决定。
“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张老太爷满面倨傲地说道:“哪里适宜炼丹,我便往哪里去,谁敢管我?”
张眉寿:“……”
祖父,说话这么狂傲对你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出门会被揍的。
她看着落了锁的院门,脸色有些复杂。
苗姨娘搬去城外庄子上住,已有一月余了。如今这院子空空如也,竟不知何时成了祖父的炼丹房了。
张老太爷:“走,我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您有钥匙吗?”
张老太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真正的高人,要那等俗物何用。”
亲眼见识了那枚药丸的威力之后,张眉寿倒真的有点拿不准自家祖父的本领了——
直到张老太爷带着她绕到院子的右墙根处,撩起道袍跪了下去,钻进了院内用来通水的一方墙洞下。
那洞显然已被钻过许多次了,旁边的砖块散落着,洞口已足够容纳一个成人。
“三丫头,我卡住了……快推我一把!”
耳边传来祖父有些发闷的声音,让张眉寿从莫大的凌乱中抽回一缕神思。
她蹲下身,用力地将自家祖父推了进去。
天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快跟上。”张老太爷在院内催促道。
张眉寿看着脚下脏兮兮的泥水,到底也没有犹豫太久。
既都来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究竟祖父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还得看过了才能知道。
她很顺利地就钻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自家祖父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张眉寿心情复杂。
本想风风光光、痛痛快快地重活一回,却没想到这么快连钻狗洞这种事情都干了。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来苗姨娘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简单朴素。眼下因久没人住的缘故,便也无人清扫,四处落叶堆叠着。近来酷热天旱,两侧的小园子里栽种着的花草也因无人浇水打理而枯萎了。
张老太爷轻车熟路地带着张眉寿走进了一间耳房内。
进去之后,张眉寿才发现此处竟是一间药房。
入目是一些晾晒好还未来得及归整的草药,一侧老旧的长案上放置着药碾、戥子等物。
靠窗的木架前,有着几只小巧的玉瓶,张眉寿忽然想起那日她被蚊虫叮的满脸红包,张秋池给她送来的那瓶药膏——也是同样的玉瓶,想来就是从苗姨娘这里取给她的。
“祖父,那灵丹您究竟是如何炼成的?”张眉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本不该与你轻易泄露,但就在方才你委身钻洞之时,我已经决定了——收你做我的亲传弟子!是以,为师也就不瞒你了。”
张眉寿:“……”
都不用问她愿不愿意,就这么单方面轻易决定了真的好吗?
张老太爷蹲下身,却是掀起了脚下一块本已松动的地砖。
地砖被移去,下面竟是空的。
张眉寿看得十分惊讶。
张老太爷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瓶。
“这是为师找到的天材地宝,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他朝着张眉寿晃了晃。
张眉寿赶紧接过去看。
她下意识地屏息,拔去瓶口木塞,可见里面装着的正是与那药丸颜色相同的药粉……
她明白了。
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炼丹……
祖父分明就是偷拿了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