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张俊、赵广等人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韩府上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韩府议事大厅,韩世忠端坐正中,两侧是梁红玉、韩彦直、韩灵儿以及书童韩嵩等人。
刚刚发生的一幕,真可谓是惊心动魄,稍有不慎,韩家就大难临头,低头回想,韩世忠出了一身冷汗。
“彦直,自古以来忠奸之间就形同水火,杀钱三麻子这事爹爹不反对,哪怕以后为了大宋江山,你去杀秦桧、张俊等奸佞,爹爹也支持!不以,今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教训,以后处理问题一定要周详严密,滴水不漏,绝不能授人以柄!”
韩彦直无所畏惧:“有啥可担忧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梁红玉听后,轻轻叹息:“彦直,爹爹说的不错!松儿为国捐躯,韩家就你一个男儿了,你要是有个闪失,你让爹娘如何承受。”
儿子刚才的回答,看上去脱口而出,其实也是韩家多年来教育的结果,韩世忠听后相当欣慰,心想彦直不愧是韩家的男儿,有骨气,有血性。不过,韩世忠却与岳飞有所不同,就是危急的时候,他会考虑家族的利益,并非一味地委曲求全,任人宰割!
咳嗽两声,韩世忠沉声道:“想我韩家力保大宋,最终还是被官家冷落,今想想是何等的悲哀!如果没有鲍青忠义之举,今天发生的事情就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说不定我们和岳家一样锒铛入狱,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如今宋金议和,鸟尽弓须藏,这个临安我们韩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梁红玉点头赞许,在场众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张俊、赵广二贼今天如此嚣张,是得到官家首肯的,想不到多年艰辛的征战,竟落得如此下场。现在看来收复失地,直捣黄龙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如若像岳飞一样沉迷梦中,那就会付出血的代价!”韩世忠感慨万分。
“爹爹,这是什么世道,难道抗金有罪吗?”韩彦直声音嘶哑,充满疑惑的盯着韩世忠。
他发现父亲陡然间好像变老,曾经那个叱咤沙场、功盖庙宇的韩大帅不见了,父亲的脸上说不清楚是愤怒、痛苦、还是失望。
父子俩陷入沉默,互相对望着,一切都很明了,没有秘密可言,唯有未来可以期盼。
心思细腻的母亲梁红玉注意到活泼可爱的韩灵儿一反常态,出奇的沉默寡言,她疼爱的抚摸着自己的爱女。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年近四十才生的她,这些年随同大帅征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又陷入对岳霖的深深思念之中,着怎能不让她这个做娘的心痛。
“霖哥哥……霖哥哥……”韩灵儿坐了起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做这样的噩梦了。她来到院里。
瞧向大理寺狱方向,月色朦胧,星光灿烂,心中暗念:“霖哥哥,你受苦了,你还好吗?”自打岳霖闯进她的世界,她就魂牵梦萦,难以释怀。
相距咫尺,却难以相见。世上没有比这种分离更痛苦的东西了,爱的种子却悄悄地在忧虑与眷念中萌发新芽,破土而出……
官府的强力压制,岳飞故事的禁言,并没有使人们屈服。街坊中、茶饭时、行旅间……精忠报国一直在民间广为流传,势不可挡,宛如星星之火汇聚成燎原之势。
这天,暮色沉沉,大理寺丞何彦猷府后院书房中,三五个意气相投的主战大臣在此小聚,有知枢密院主事陈涛、参知政事刘敏、兵部副侍郎徐宏等等,茶香浓郁,气氛融洽。
何彦猷扫视众人:“上次朝廷之上,若不是韩世忠韩大人冒死相谏,那四十大板下去,我可就交代了。现如今奸佞当道,圣上对秦桧、张俊、赵广等人是言听计从,韩世忠、周三畏等这样的朝廷忠臣却惨遭贬斥,长期以往,我大宋江山危矣!”
徐宏一仰脖子,将茶喝下:“诸位大人,大家有目共睹的,上次画册之事,圣上已甚为恼怒!但不管怎样,最终证据皆是指向秦怡、张俊二人的,这要放在我等身上,罢官去职好算轻的,弄不好是要株连全家老小的,这事想想都让人寒心!”
参知政事刘敏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怔怔出神。他可是南宋中心四将刘光世的亲侄儿,叔父的谆谆教诲,“和议必亡,主战兴宋”的理念早已根植于心。而此时此刻,岳飞蒙冤入狱,朝堂之上的残酷斗争,忠臣的悲惨遭遇,奸佞的飞扬跋扈,当今圣上的冷酷、绝情……所有的一切让他失望万分!
这时,他抬起头,看着众人,深深叹息:“如今奸臣得势,朝堂之上哪里还有我等谏言的机会,振兴大宋路在何方啊?”
一向心直口快的陈涛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怕什么,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话虽这样说,可是众人都明白,要真的这样又能如何?“飞鸟尽,良弓藏!”,至理名言啊!局势好转了,圣上需要的是安逸,触怒龙颜,任你是谁都没用的,岳飞、周三畏、韩世忠先例放在那里,前车之鉴,越发令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