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阳,照射在林间的小道上,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在地上找出斑斑光点。
小道旁,此时正有一行人在休息。看在一旁的马车车轴上的厚厚尘土,他们显是赶了不少路。
“老爷。”一位身穿青色素衣的夫人款款而来,她衣裳虽朴,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却是表明这位夫人的身份不凡。
或者说,曾经不凡。
被这贵夫人唤作老爷的中年男子见她走来,却是埋头叹气,似是没颜面见她。
贵夫人也是知晓她丈夫现在的心态,只是默默坐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许久,中年男子闷闷出声:“一会儿,你与舟儿还有永思先走,我随后赶到。”
“没事的,老爷,”贵夫人按住丈夫的手,“没事的,我们这一路都平安走来了,无需如此。”
话这么说,但手上传来的颤抖,却是透露了贵夫人心中的恐惧。中年男子按住夫人的手,给予她安全感,长叹道:“怕就怕,有人不肯放过我谢浪啊!”
中年男子,正是在数月前放东瀛人大量入中原的东海水军提督谢浪。现在他已不是水军提督了,在事发后,他就已被卸了职,若非赵中林以死谢罪,恐怕谢浪已经呆在天牢之中,只等秋后问斩了。
“本以为就是一点小事,谁曾想,却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老将军误我啊!”
谢浪年方过四十,正值壮年,处在人生的巅峰时期。而神元境高手的巅峰时期,若无意外,还将会持续数十年,有着似锦前程。
可惜了,如今一切皆成尘土,前程尽失。而接下来,他将会失去更多。
清风拂过,吹到谢浪脸上,带来丝丝寒意。
“杀气。”谢浪陡得起身大喝,“小心。”
暗中杀气虽然隐秘,却瞒不过身为神元境武者的谢浪的感知。事实上,若非他正处意志消沉,应该早早就发现了。
如今察觉,已是说明暗中刺客到了行动的时刻了。
“嘣”
“嘣
“咻”
弦动之声,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就是弩箭穿透空气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弩箭,自小道两侧的树林中飞来。
谢浪扬起大袖,真气充盈,左右扫荡,将飞来的弩箭扫去,保护自己的妻子。
“轰”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弩箭在被谢浪的衣袖扫开之后,竟是瞬间爆炸起来,无数弩箭爆炸的火光,将谢浪夫妇二人覆盖。
这些弩箭不是普通的弩箭,弩是“神火弩”,箭是“烈阳箭”,皆是清羽得自宁不空记忆的火器,箭中装着火药,在箭尖被大力碰触是救回爆炸。
硝烟弥漫,又被里面真气扬起的劲风吹散,谢浪怎么说也是神元境高手,还不至于被些火器就轻松杀死。
不过,谢浪是神元境高手,其他人可不是。显然谢浪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大变。
“啊”不远处弥漫的硝烟中传来一声惨叫。
“舟儿!”谢浪能认出,这是他儿子的惨叫声。
此次潜逃,除了谢浪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谢舟,以及远房侄儿,自幼寄居在谢家,和他们亲如一家的耿永思。
耿永思跟随谢浪从军,也是军中一名悍将,自是不虞担心伤于弩箭。可谢浪的儿子谢舟却是正宗的官家子弟做派,谢浪常年忙于军务,一直没时间去照看他,导致谢舟虽通武艺,但着实稀松平常,说得上是虎父犬子了。
心中担忧儿子的伤势,谢浪抱起夫人,鼓荡起真气护住自身二人,扬袖扫去沿路的弩箭,朝耿永思和谢舟所在的方位冲去。
不远的距离,转瞬即逝,谢浪鼓起劲风扫去爆炸的硝烟,然他所视之状,让谢浪目眦欲裂。
只见谢舟右臂自臂膀之下,被火器全数炸断,伤口处焦黑,正在不断淌血。应当是被“烈阳箭”射中臂膀下方引爆,右臂被直接炸的与身体分离。
“欺人太甚。”谢浪目睹自己儿子受到这般惨状,怒火中烧,真气不由得冲断发冠。
然而,便是他在怒极又如何,耿永思护个谢舟都勉强,根本不可能帮谢浪不互助妻儿,让谢浪脱身去对付林中的刺客。
有着两个累赘拖累下,饶是谢浪有着能为冲入林中杀光一切杀手,也只得呆在原地,护住家人之命。
“轰”
剧烈的轰然之声,远比“烈阳箭”威力更强的爆炸。谢浪在又一次扫开一连串的弩箭之时,却是没注意到箭雨中暗藏的火龙子,被其近身引爆。
火龙子的威力可不是烈阳箭可比的。谢浪一时不慎,被爆炸突破防护,他是无甚大碍,可他的妻子,却是被近身爆炸余威波及,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夫人!!”孤狼般的嚎叫,谢浪痛彻心扉,在儿子重伤之后,连夫人都濒临死境,这让连日饱受悔恨折磨的谢浪彻底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