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教主说道:“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天命教,而是赤阴教。”
顾濯说道:“是啊~”
赤阴教主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顾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这绝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变化……就这么来了。
轰!
就像是一道天雷在峰顶炸开。
整个赤阴教山门开始颤动,满山建筑摇晃不休,墙体上生出无数道裂痕,尘埃如雨般从中纷纷落下。
更加恐怖的事,就连自峰顶升起的赤色霞光都在忽明忽灭!
不知道有多少赤阴教的弟子在这一击的余波之下受伤,呕血跪地。
赤阴教主霍然转身后望。
有巨虫立于数百丈外的山峰,在霞光下扭动着庞大的躯体,为整个赤阴山门洒落阴影。
她身在荒原数十年,亲手让赤阴教伫立于群山当中创下赫赫威名,如何能认不出这只巨虫的本体到底是谁?
“喻阳?”
赤阴教主怒喝道:“你不要命了吗!”
荒人沦为妖物的过程不可逆转,神智注定随着时间流逝而沦。
对处于无垢境界的荒人来说,破境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种失去自我意识的方式。
这也正是赤阴教主愤怒的缘故。
巨虫不作回应,再次让自己的身体靠近赤阴山门,与霞光正面相遇,对撞。
数以千计的足肢搭在山体上,像是捏碎豆腐般嵌入岩石当中。
赤霞明灭,山崩有声。
连绵不断如盛夏暴雨般的雷鸣里,那些惊呼哭喊声变得微不可闻,鲜血还没来得及为泥土涂抹上颜色,就被尘埃淹没为无物。
赤阴峰顶也在摇晃。
顾濯意甚从容。
他懒得再站,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就是因为这里不是天命教,我才要来这里啊。”
到了这时,赤阴教主反而冷静,不再暴怒如雷。
“荒人近来之所以癫狂,原来是因为你?”
“谁知道呢?”
顾濯弯下腰,单手撑着下颌,懒懒说道:“事情总之就是现在这样了。”
赤阴教主说道:“只要我答应你的条件,那你就能平息这件事。”
顾濯什么话都没说。
且慢横在他的膝盖上,随时都能往外拔出,让剑锋与天地相遇。
三生塔不知踪影。
赤阴教主说道:“你真觉得仅凭喻阳就能毁我山门?”
话音未落,霞光如逆流瀑布冲霄而起,笼罩住喻阳化身的巨虫。
只不过是一瞬间,数千上万根红线浮现在虫身之上,留下数不清的血口,深入骨肉当中。
如此重创之下,巨虫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姿势,身体僵直瞬间后摇晃几近倾倒,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起攻击。
“我很好奇。”
赤阴教主冷冷地看着顾濯,说道:“到底还有谁和喻阳一起疯……”
话音戛然而止。
她望向别处,身体因亲眼目睹的画面而踉跄,险些当场摔倒。
在喻阳进攻赤阴教的另外一个方向,整个夜穹被火光焚烧成为幽绿。
焰浪巨潮呼啸而至,毫不留情地侵蚀向赤阴山门的每一个角落,与赤色霞光纠缠不清。
山门大阵的气息急剧衰弱,赤阴峰顶近乎道场的这一方天地将近破碎,最为明显的迹象就是作为阵枢的石塔颤抖不已,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还有大司祭。”
顾濯的声音及时响起,充满善意地回答道:“这个神棍其实一点儿都不恨我,但就是非要置我于死地,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往前辈您这里来。”
一口鲜血从赤阴教主的嘴里喷出。
与愤怒有关,更为重要的是她作为主阵人,在阵法遭受到强烈冲击的当下已然负伤。
顾濯坐在原地不动,温和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提个意见?”
赤阴教主沉默。
顾濯笑了笑,笑容很是真挚,说道:“趁现在你还没有重伤,我还被困在这里,试着动手杀一杀我。”
“只要我死在这里,那当下的一切都会结束。”
他说道:“你数十年来经营出来的心血就能得到保存,如何?”
赤阴教主还是沉默。
这当然是解决的办法,他如何能不知道问题可以被这样解决?
然后呢?
杀死顾濯,盈虚留下的樊笼继续困住她,往后余生都被困在这门该死的邪功之上,让那根本不该存在的爱意终生折磨自己?
如果她不曾知道顾濯有可能为他重获新生,那他此刻当然能毫不犹豫动手杀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