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自觉大势在手,故而她才能无所谓让顾濯和楚珺留在赤阴教。
顾濯随意说道:“就算我境界再怎么低,但你就是走不出盈虚给你留下来的这个樊笼啊,或者你自信改天可以破境踏入羽化?”
“可是羽化有这么容易吗?你之所以在这里求佛,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和尚不和尚尼姑不尼姑,不就是不相信自己能走到那一步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盈虚现在死了,那这世上不就只剩我一个解铃人了吗?”
他的语气越发来得漫不经心:“还是说你要继续失败下去?”
唯有真实最能伤人。
赤阴教主的眼神越来越冷。
顾濯叹了口气,说道:“这又不是我做的事情,何必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和尚,难不成你还要指望我心生怜悯?”
赤阴教主顿了顿,冷笑说道:“和尚更不见得有怜悯之心。”
这句话无疑证实顾濯先前推断是真。
“虽然我不喜欢和尚……”
他好生无语,认真问道:“但再怎么说你也算得上是一位万死难辞的大魔头吧,你没当场被杀还不算是怜悯吗?还是说你真觉得自己冰清玉洁?”
赤阴教主愣了愣,无言以对。
“啧。”
顾濯似是感慨说道:“好人真不容易做啊。”
赤阴教主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想不想死?”
顾濯挑了挑眉,说道:“你想用我的命来换你的解脱?”
赤阴教主漠然说道:“如何?”
顾濯说道:“不怎样。”
“这里不是天命教。”
赤阴教主面无表情说道:“你身边就跟着一个洞真境的小姑娘,我现在很好奇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顾濯微微一笑,说道:“你猜?”
赤阴教主看着他的笑容,便也笑了,讥讽说道:“不如你来猜猜我会用一种怎样的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染红夜空的赤霞无声而壮阔,仿若朝阳提前升起。
以峰顶为中心,方圆十余里的天地元气如沸水般波动——这无疑是赤阴教山门大阵正在启动的动静。
山间满是哗然声响起,夜色笼罩下的寂静被瞬间打破,整个世界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紧接着,不断有声音破空而至,落入站在石塔前的两人耳中,都是赤阴教长老在焦急询问,想要知道宗门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剧变,何至于如此突兀地启动大阵。
要知道就连前些天里与荒人恶战之时,赤阴教的山门大阵也没有展现出这般全盛姿态。
赤阴教主置若罔闻,视其皆为杂音。
顾濯神色如前。
当下的局面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准确地说,当他决定与赤阴教主再见面的那一刻,便已经准备好迎接这种变化。
否则他又何必让折雪被楚珺抱在怀里?
赤阴教主双手合十,半边脸持悲悯僧人面目,缓声说道:“我佛慈悲。”
与此同时,那另外半边脸却是截然怒目相对,厉声喝道:“回头是岸!”
两道全然不同的声音回荡在峰顶庭院,如魔音似梵唱。
满天飞雪骤然一空,瞬间被碾压成为最细微的齑粉,留不下半点痕迹在这方天地。
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如火般的霞光,以赤阴教主为中心,似空明之水瞬间淹没整座峰顶,形成一处与道场近乎没有区别的空间。
画面美丽之余更添诡异。
身在其中,最先感受到的是焚烧道体的炎热,紧随而来的便是深入神魂的彻骨之冷。
两者不需要反复交替,同时真实地存在着,带来一种极其强烈感受,比之凌迟还要来得更为痛苦,足以让人为之生不如死。
赤阴教主看着顾濯,漠然说道:“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顾濯微笑说道:“就像当年也没有人帮你吗?”
赤阴教主皱眉,神色更为冷漠,说道:“嘴舌之利有何意义?”
顾濯说道:“主要是想到盈虚当时应该一句话都没理过你,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替他多说几句话,充当弥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分外诚恳,表情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赤阴教主见他这般模样,冷漠瞬间变成了愤怒,寒声斥道:“我是不会杀死你,但你以为我折磨不到你吗!”
“是啊~”
顾濯很是轻松,说道:“我就是没觉得你能折磨我。”
话音方落,赤阴教主神情骤然大变,下意识问道:“你怎会知晓本教真传?!”
与道场近乎没有区别,那就终究还是存在着区别,不是一方完全属于自身的天地。
那么,只要顾濯能够把这方天地的规矩捋至条分缕析,让自己的气息与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