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王祭带着些许厌烦说道,眼神里毫无情绪,看着自己的开山大弟子。
魏青词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胸口处的剑伤,颓然跌倒在地。
王祭继续说道:“世间万物,无有能快过人心念想者。”
魏青词说道:“因为这里是你的道场。”
王祭很是失望,看着他说道:“不要再让我听到如此愚蠢的话语了。”
魏青词面不改色,说道:“从我出剑的那一刻起,此二字便与今日之我无关,因为此事无关天才与白痴,只在于我该不该做。”
王祭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书生们的事情。”
魏青词忽然问道:“所以这就是师尊您当年不愿离开易水的原因吗?”
王祭眯起眼睛,没有回答这句话,转而说道:“仅此一次。”
魏青词知道师尊指的不仅仅是这个问题,更是拔剑相向的机会。
再有下一次,无论他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意义,最终留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生死。
王祭悬着的手指落下。
咚。
为离烛斩开一线的雾气重新聚拢,掩去老者的身影,不为人见。
一道声音落在魏青词的耳中。
“荒人之法可以入羽化。”
“然而。”
“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
……
……
易水中的这场师徒剑争不为人知,就像荒原深处群山里进行着的那场传承。
楚珺正在挖洞。
顾濯走在少女的身后,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进行着这桩伟大的事业,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字面意义上的灰头土脸,颜容上找不出半点从前的清丽与自傲。
挖洞不是容易事。
首先你要确定前方具有何种事物,决不能莫名其妙挖到地底暗河当中,否则不死也要有大麻烦,其次还要再考虑坍塌的问题,以及方向路程和速度……
自步入修行路的那一天,楚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把手中道剑当作是泥锹,藏身在荒原群山下方挖洞……如此这等荒唐事。
更为荒唐的是,她对此居然乐在其中,想要让这个过程再久一些。
这不仅在于顾濯直指大道的教诲,亦在于诸如此刻的闲谈。
“那位大司祭与和尚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楚珺的声音与岩石被剥落的动静混合在一起,听着有些浑浊。
顾濯说道:“这句话你该去问那些和尚,非要我说的话,区别自然在于前者太过粗浅。”
楚珺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落在前方,很简单地剥下一大块石头,顺带着让其化作为飘不起来的齑粉。
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沉重的伤势随着不断挖洞,非但没有变得更加严重,反而神奇地开始了好转。
她想了想,说道:“粗浅不见得全是坏处。”
顾濯与楚珺相隔三丈,借着那一团离而不散的火焰看着挖洞的进程,漫不经心说道:“所以那个大司祭说的是真的,他的确能听到某些声音。”
楚珺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变得僵硬了起来,迟疑问道:“上苍的旨意?”
顾濯说道:“不错。”
楚珺说道:“换做道门的说法……那就是天意?”
顾濯淡然说道:“尽管这其中存在着区别,但现在的你确实可以这样理解。”
楚珺沉默片刻后,问道:“天意真的存在吗?”
顾濯说道:“不要忘记那个大司祭还说过另外两个字,人心。”
楚珺摇头说道:“听不懂。”
与传承道藏真意时不同,顾濯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解释。
楚珺很好奇,他到底是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对此有着强烈的芥蒂,故而不愿给出答复。
“你想多了。”
顾濯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随意说道:“我只是觉得无论天意还是人心都太过复杂,根本不是现在的你有必要去了解的,好高骛远是很愚蠢的事情。”
楚珺问道:“何时思考此二者才不算是好高骛远?”
顾濯不假思索说道:“羽化。”
楚珺无言以对。
下一刻,顾濯给出了一个简单而直接的解释。
“连羽化都不是,连被白皇帝放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思考天意人心这种玩意不是好高骛远是什么?”
楚珺沉默了。
她隐约觉得这句话叙说了些什么,但又直觉这一切离自己有着无比遥远的距离,不必去看。
位置并不对等,看不到对方眼中的风景,凭什么知晓别人的真实想法?
“羽化……”
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字,心有所感,忽然问道:“荒人之法可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