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个‘顾濯’的身影,眉尖微蹙。
自在道人闻言,语气平静中自是骄傲,说了三句话。
“有又如何?”
“谁能与掌门为敌?”
“易水那位太上长老吗?百年前的他坐在轮椅上不愿理会世间纷争,何以百年后就换了主意?”
楚珺想了想,觉得事情的确该是这么个道理,但又无法安心。
自在道人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慰说道:“放心吧,这次还不是这场交易的尾声,既然事情还要继续再办下去,短时间内就不会出事。”
……
……
神都外,那座行宫。
不像顾濯所善意推测那般,入秋后的余笙没有再吃过一碗蟹黄粥,原因当然在于前者亲笔所写的封信。
王大将军的名字在信纸上占据着相当程度的篇幅,以频繁而密集的次数蛮横出现在她的眼中,让她无法视而不见,哪怕她从未想过视若不见。
曾经的下属在功成名就的多年以后流露出误入歧途的迹象,与异族进行着一场可能影响重大的交易,而朝廷以及她本人在事前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消息,这无疑是一件严重到极点的事情。
就算商人行走荒原,与荒人进行贸易这件事情,早在多年以前就得到皇帝陛下与她的默许,但现在这件事终究是过界了。
余笙沉默不语。
“如何?”
裴今歌知晓那封信的存在,因为她已经站在她这一边,问道:“要我去一趟吗?”
余笙醒过神来,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必。”
裴今歌不再多言。
余笙说道:“这次只是看上一眼,不是要做些什么。”
这句话来得突然,让裴今歌微怔片刻,有所思,再有所言。
“你……这是在担心他?”
余笙平静说道:“我只是不希望我师弟出事。”
裴今歌心想这话也太正确了些,没忍住说道:“我还以为是别的呢。”
余笙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问道:“比如?”
裴今歌想了想,微笑说道:“你还没让他亲眼看到你钓上来鱼,就算要死,那也不能死在那之前。”
余笙微怔。
下一刻,她突然有种顾濯其实死在荒原上也很不错的念想。
然后她很快敛去这个思绪,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说的不错,顾濯的确要活着。”
裴今歌笑意更为嫣然,说道:“但最好是先倒倒霉?”
余笙没有理她,默认得不加掩饰。
……
……
孤峰之中。
崖畔上,喻阳收回视线,不再望向群山。
随着他的目光落在某条古老的山道,其余人便也都知道最后那人终于来了。
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结束,有掌声随之而响起。
那是顾濯的赞美。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后抵达的那个人,却没想到只是倒数第二,很难不鼓掌。
最迟抵达这座孤峰的势力不是哪一方,就是大秦军方。
听着掌声,那两位王大将军的心腹神色微变,变得有些不好看。
只不过兜帽与蒙面黑布,还有其自身气息境界的遮掩之下,没有谁能看出来他们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时候,荒人喻阳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们有交易外的话想说,那就先在这里说完。”
他说道:“我不希望接下来的正事被意外打断。”
崖畔一片安静。
唯有风雪声。
这显然都是默认的意思。
下一刻,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顾濯的身上,都是疑问。
“像之前古战场中的会面,对我们来说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三四五六次,而过往从未出现过问题。”
“直到你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现后,事情就来了。”
“于情于理于所有道理,这事都要和你扯上关系,因为你是唯一的变数。”
“从那天过后,我就一直在想你,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你这个变数还没被弄清楚的此时此刻,我对接下来的这场交易抱有一定的担忧,我相信在场诸位都是这么想的。”
接连很多句话,出自每个人的口中,意思相同。
不知何时,顾濯已经站在众人的最中心处,是众目睽睽。
又或者说是包围。
“嗯?”
顾濯挑了挑眉,说道:“这是要我自证清白的意思吗?”
言语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喻阳身上,以眼神询问这位荒人。
荒人面无表情说道:“我只要一切能够顺利进行,至于如何顺利下去,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