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魂里……可能多了一个自己。”
“有些意思。”
顾濯挑了挑眉,说道:“继续。”
贺听荷缓声说道:“那是真的自己,与我本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喜欢上了一个人,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个不停,让我倍受相思之苦。”
顾濯说道:“都不同到这种程度了,这还能是同一个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贺听荷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如同应激一般,声嘶力竭大喊道:“就是我自己,怎么可能不是我自己,我知道那就是我自己!”
这份激动不仅出现在话里,更体现在她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与疼痛,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哪怕是死也要咬上一口顾濯才肯罢休。
顾濯指尖微微一动。
无形的真元凝成锁链,直接穿过贺听荷的四肢上由折雪带来的创口,把她按倒原地不能动弹。
紧接着,一道宛如荒原晨露那般清冽空明的气息无声出现,瞬间浸没她的心神。
贺听荷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神情错愕难言。
“还能冷静就好。”
顾濯温声说道:“不然我们可就没法聊下去了。”
贺听荷艰难地坐起身,低头片刻后,霍然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道法?!”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明亮到极点,如同黑夜里的月亮。
顾濯说道:“是清净观的道法。”
话音落下,贺听荷眼神里的光芒瞬间消失,半点不复存在。
玄都封山的如今,清净观就是事实上的道门第一宗,其道法又岂是能她有资格习得的?
“现在呢?”
顾濯问道:“你还觉得那个你是你本人吗?”
贺听荷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想是,但那就是。”
顾濯若有所思。
事已至此,贺听荷再也没了抵抗的心思,神情颓然地说出了自己遭遇的变故。
就像她几天以前,曾在篝火堆里说过的那样,她在荒原上遭遇过不止一次荒人的围杀。
在某次残酷的厮杀当中她险些死去,最终被那位嫁衣女修救了下来,然后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她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
离开以后,她起初很是庆幸自己得以重回人类世界当中,心情无比的雀跃,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她的神魂却渐渐变得空荡了起来,仿佛失去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事物。
当时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后来才是明白……那是爱情。
爱情是很了不起的一样事物,可以为她带来新生。
——字面意思上的新生。
一个同样的她出现她的神魂当中,向她不断叙说着爱情的美好,她时常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想法,可是当她往深处去想又不得不承认那是真实的,是她不敢承认却拥有的念想。
久而久之,这让她越发意识到自己是虚伪的,爱情令她活出真实的自我。
顾濯静静听着。
“但我这一次来荒原是为了结束这段爱情。”
贺听荷的声音忽然变大:“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要来嫁给我,我没有想过要害人的啊……”
话没能说完。
顾濯打断这话,提醒说道:“但你却故意逼我离开,而我离开以后,那里再也没人能阻止她来娶你。”
贺听荷愣了片刻,摇着头痛哭说道:“我只是不想她死而已,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顾濯不再多言。
赤阴教这门道法的原理听起来并不复杂,归根结底就是落在七情六欲上面,修行界从来都不缺乏类似的功法。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贺听荷话里描述的新生,这是他所不曾听闻的事情。
想要弄清楚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剖开贺听荷的神魂,让那两个她出现在眼前。
但顾濯先前所言并非虚假,他的确想要再见一面那位嫁衣女修,稍微探讨一下赤阴教的修行之法,否则当时也不会特意饶其一命。
“还挺有意思的。”
顾濯闭上眼睛,让夜风轻拂面颊,在心里对此间万物说道:“荒原果然别有一番风土人情,值得走上一趟。”
……
……
荒原深处,群山之中。
那位名叫喻阳的荒人站在崖上,望着远方的辽阔原野,面容木讷。
有人来到他的身后,低声问道:“那些人会来吗?”
喻阳转过身,望向年幼的同族笑了笑,说道:“会的。”
然后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往后方的山洞走去,认真说道:“因为我们给出的诚意是那些人拒绝不了的。”
“但是……”
荒人小孩低下头,握紧拳头,咬牙说道:“我真的不甘心啊,为什么非要把东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