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夏祭考生最好的去向。
坐在寻常的马车里,白南明听着这些吵闹的声音,心情未曾有半点起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辆马车穿过长街,行至皇城,终至景海。
皇帝陛下早已在等待着她。
景海是湖,湖畔有山。
两人见面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亭下,借落日余晖望去,湖上金光如鳞,万般好看,若在浓厚数分,便像是那益州的一锅红汤了。
皇帝陛下转过身,望向那一张年岁不长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那是顾濯未曾见过的美丽颜容。
他感慨说道:“看来你选的这条路是成功了。”
“如今尚早。”
白南明的声音很淡:“不至登仙,谈何成功,无非耗费上几十年时间又留在原地罢了。”
皇帝陛下听到话里那两个字,叹息说道:“我今生应是无望登仙了。”
白南明平静说道:“我亦希望渺茫。”
皇帝陛下认真说道:“那至少也是一缕希望。”
白南明摇了摇头,不愿再谈此事。
这些年间,姐弟二人只要谈论到登仙之事,总是难免陷入这等情绪当中。
然后,再次回忆起那个人。
那人自然就是道主。
皇帝陛下转而问道:“顾濯如何?”
“很有朝气。”
白南明想了想,又道:“最开始的时候不怎么有感觉,但最近越来越像是一个年轻人了,也许是因为熟了的缘故?”
皇帝陛下沉默不语。
白南明话锋骤转。
“巡天司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皇帝陛下闻言笑了起来,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是我的想法吗?”
白南明明白他的意思。
司主引咎请辞,巡天司如山骤然崩塌,这一切当然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况却不见得全都是他的想法。
藏身景海,不与世人相见十余年,固然让他披上了一层神圣庄严不可侵犯的光辉,然而某种时候也会让他的言语变得失真。
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今的皇帝陛下就像是被道门与禅宗求的神与拜的佛,他回应了也降下了自己的意思,但下面的人却不见得能完全解读出他的本意,又或许是不愿解读出来。
“凡是有所得,往往有所失。”
白南明淡然说道:“习惯就好。”
皇帝陛下静静地看着她,说道:“你为此事来?”
白南明嗯了一声。
然后她对皇帝陛下说出了顾濯的意思。
亭下一片安静。
皇帝陛下转过身,面朝景海。
直到他那一湖金光看成熄火后的红锅,才是有了下文。
“可以。”
他沉默片刻后,问道:“余笙对顾濯是什么看法?”
白南明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认真说道:“谈不上喜欢。”
“其实喜欢也没什么不……”
皇帝陛下没能把这话说完。
白南明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清楚。
——闭嘴吧你。
皇帝陛下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出声,心情是久违的愉快。
……
……
入夜,神都以清贵著称的北城。
司主的府邸就在其中,与死去的监正的清修地相隔不远,登高楼后可遥遥相望。
顾濯登门拜访,在管家奇怪的目光当中行至后院,与司主相见。
其时,司主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眼神放空。
大抵是在回忆过往年间,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往事,再与之进行一场道别?
顾濯不知道。
他也无所谓这些,向司主行了一礼,然后坐下。
司主看着他摇头说道:“你不该在这时候来见我的。”
顾濯说道:“世人如何看我,与我何干?”
“也对。”
司主笑了笑,叹息说道:“我终究还是老了。”
不等顾濯开口,他接着说道:“但在老去的时候,还有为你这样的晚辈遮风挡雨的机会,如何不是幸运事?”
书房里亮着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落在司主的身上。
也许是近些天风波不断的缘故,他那清俊的面容稍显苍白,让那一身儒雅的气度也为之受累,变得像是一位忧心忡忡的寻常书生。
顾濯看着他,神情诚挚说道:“所以我有必要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
司主没听懂这句话,问道:“你指的是?”
顾濯说道:“烦请您站出来说句话,让我成为监察巡天司的那个人。”
司主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