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
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就像修行是自己的事情,同一个道理,生死也不该指望旁人。
“那你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不虚此行。”
裴今歌给出的回答很明确。
顾濯不再多言。
没过太久,两人来到那片废墟外。
宋景纶依旧被留在原地,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惶恐难以安。
顾濯没有对他说话,与负责看守他的那些望京本地强者,说道:“换个地方吧,离旧皇城远一点儿。”
此言好生迷惑,但没有人问为什么,毕竟不麻烦,很干脆地依言而行。
时至此刻,天空里的那片幽蓝即将失去,为夜色所取代。
人间的灯火早已亮起。
与往日相比,今夜的望京城清冷太多。
通往旧皇城的长街上,近乎是空寂无人。
这当然是因为顾濯和裴今歌。
很多人都隐隐觉得,今天极有可能还有大事发生,但出于理智不敢相信。
旧皇宫里的那个人是监正。
监正不是寻常人物,在当今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更重要的是,他的境界早在多年以前便已高深,与金灿灿看上去都是无垢境界,但谁都知道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否则金灿灿又怎会在那不是监正亲手施展的清净咒下险些身死?
而且今天这场凶险万分的刺杀,与监正最大的关系应该就是教徒无方。
想着这些事情,人们渐渐放下心来,只觉得顾濯此行只是为了索要一个解释。
……
……
“你说你很意外……”
顾濯忽然说道:“因为我没杀那德秋思。”
裴今歌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已经不意外了,不杀他是有道理的,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顾濯说道:“待会儿我要麻烦你……”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裴今歌没让他说完,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声好。
顾濯沉默了会儿,看着她说道:“现在是我有些意外了。”
裴今歌说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恨你?”
顾濯说道:“至少厌憎。”
裴今歌说道:“其实你是一个生的很好看的人。”
顾濯神色不变,问道:“然后?”
“然而你的性情着实……”
裴今歌偏过头看着他的脸,顿了顿,接着说道:“让我讨厌不起来。”
顾濯想要说些什么,比如话里的措辞很有问题,然而这个词根本不该这样子用,但他最终还是沉默了。
……
……
走过漫长的街道,再入旧皇城。
楼台依旧,宫墙柳上春色依旧在,不曾减。
旧皇城里有很多的官员,几乎每个人都在看着那两个人,表情复杂。
监正站在正殿前。
暮雨留下的痕迹尚未淡去,台阶上都是积水,与天空里的那片幽蓝相映,更添清冷。
顾濯停步在石阶前。
不知为何,裴今歌落后了他半个身位。
这让很多人看着感到不适。
殿前一片安静。
监正望向他,笑了笑,满是感慨说道:“以清净咒化解自身伤势,如此了不起的用法,哪怕是我也很难做到,没想到你居然能行。”
听到这句话后,那些随之而来的人们才终于明白过来,金灿灿为何没有死在清净咒之下,为何顾濯要穿过那个空明的世界。
顾濯没有说话。
说话的人是裴今歌。
这句话是说给顾濯听的。
“我觉得,你要麻烦我的事情是……”
她嫣然一笑,艳丽至不可方物,说道:“借刀。”
一把未出鞘的长刀出现在她手中。
裴今歌握着的是刀鞘。
监正神情骤变。
旧皇城一片哗然。
震惊的声音冲天而起,连带着坐落大地的雨水颤栗不安。
顾濯置若罔闻。
他伸手,神情平静握住了那把刀,说道:“以及杀人。”
话音落时,刀已出鞘。
为天地众生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