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必然会引起好大一场风波。
最终这件事以超乎意料之外的方式被圆满解决了。
那位以神秘著称的巡天司司主出关了。
面对当下的困境,已然年老的他平静地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取回自己手中的权柄。
任谁也无法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
……
这场影响深远的风波因顾濯而起,却没有半点余波落到他的身上。
他孤身行走在神都繁华里,每日赏雪访景闲游,过得好不自在。
某天,他偶遇林浅水。
这位林家的贵女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哪怕他撑着黑伞,与寻常游客没有半点区别。
两人结伴同游,途中自有闲聊,聊到最后林浅水开了个不知真假的玩笑。
说四年后的夏祭,要是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乎心意的宗门,到时候能不能拜入顾濯的门下,当他的徒弟。
顾濯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浅水便也笑了。
光阴就在这样的琐碎事中不断消逝,前一天与后一天往往没有区别,就像是顾濯的修行。
春将至。
在最后的寒风中,顾濯终于等到了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那人是裴今歌。
她看似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是掩之不住的疲惫,冷漠的颜容下隐藏着的是冰冷的愤怒,这一切情绪最终化作三个字从她的唇瓣流淌而出。
“为什么?”
顾濯微笑说道:“就像你为什么让秀湖去死一样的为什么。”
裴今歌面无表情说道:“我让秀湖死,那是因为这样做最为干净,最不可能留下痕迹被发现。”
“而你呢?你让我遭到怀疑让旧事重提,让我落得一个赋闲的境地当中,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可言?”
她的声音冰冷至极:“巡天司必然会对你重新进行调查,而且这很有可能是由司主亲自着手。”
顾濯笑意不减,说道:“你曾对我说过,你编造出来的故事天衣无缝可欺瞒众生,我相信经过那位司主的调查后,我会更加清白。”
裴今歌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时间的安静。
直至屋檐的水珠被风吹落,与地板相遇,发出那一声滴答的响声后,这片死寂才被打破。
她问道:“你想死么?”
顾濯敛去笑意,说道:“有生的可能,谁又愿意去死。”
这句话说的依旧是秀湖。
裴今歌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我很难理解你对秀湖之死的介怀。”
顾濯说道:“每个人归根结底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以为那个世界里存在某些不被理解的固执是人尽皆知之事。”
裴今歌寒声说道:“哪怕这固执是愚蠢的?”
“我不认为这是愚蠢。”
顾濯顿了顿,说道:“即便真的愚蠢,那也在所不惜,这是一个人真实活着的最好证明。”
话至此处,裴今歌终于忍不住了。
“放屁!”
时隔多年以后,她久违地骂了一次脏话:“放你娘的屁!”
顾濯说道:“是的,我就是在说屁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近些天来的郁郁不愉快都在此刻消散了。
裴今歌看着他,沉默不语。
顾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没有别的任何原因,就是为了让你不高兴,因为你当时的决定让我很不高兴。”
裴今歌安静片刻后,问道:“仅此而已?”
顾濯说道:“仅此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后裴今歌挪开目光,眼神里的那些愤怒忽然淡了。
然后她说道:“直到这一刻,我依旧认为你的决定愚蠢到不可理喻,是荒谬到极点的一个抉择,但我可以接受你给出的这个理由。”
话至此处,她竟是直接起身离去。
与她脚步声一并响起的还有几句话。
“你我的合作就此结束。”
“与合作有关的一切事情,你我各自忘记。”
“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给顾濯留下半个字的时间,裴今歌推门而入,离开这宅邸。
宅邸外人潮汹涌,入夜后的神都不曾孤寂,无数酒楼的烟火被冬末的寒风徐徐送来,带着那些来自于沸腾火锅里的诱人香味。
她如瀑的发丝被风吹起,眼里的思绪也因此而乱。
秀湖最后与她说的是羽化。
神都当时的羽化中人屈指可数。
其中最可能成为那只鬼的只有一位,当然不是皇帝陛下,而是……巡天司最为神秘的那位司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