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有任何意义。
顾濯直接问道:“你话里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
道休停下脚步,回头朝着他笑了一笑,然后认真地沉默不语。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避而不答的意思。
顾濯也是这样想的。
故而当他听到道休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次在这场谈话中感到意外,然后滋生出更为复杂的些许情绪。
“娘娘。”
道休的声音里没有笑意:“准确地说,是即将成为皇后娘娘的那位娘娘,与你有着极深关系的林挽衣的母亲。”
他平静说道:“这一切正是出自这位娘娘的意思。”
顾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这还挺意外的。”
道休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他的眼睛,就像是要确定话里的意外是否真实存在。
直到某刻,年轻僧人才是笑眯眯地收回目光,神情颇为满意。
“意外那位娘娘居然有能耐说服我?”
“这是一部分的意外。”
顾濯没有否认。
在他确定幕后存在推手之时,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其实就是那位娘娘,但旋即便又放弃了这种怀疑。
原因很简单。
对那位娘娘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无疑是成为皇后,其余一切理应为此让步,确保自己顺利上位。
在这种前提下,慈航寺这场突如其来的法会就是节外生枝,是应该要避免发生的事情,就算无法避免也要尽可能地撇清关系才对,哪有亲手掀起这一场风波的道理?
这是何等强烈的自信与狂妄?
“她想借此看清自己的敌人?”顾濯忽然问道。
越是这种仅差一步的时候,越是敌人容易失去理智,从幕后来到台前与众生相见的时刻。
道休说道:“其中的确是有这么一层意思。”
顾濯安静片刻后,越过僧人往前走去,说道:“那有什么事不在她的意思当中?”
道休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在今夜与你坦诚相告。”
顾濯平静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次法会结束后她会寻个机会与我见面,让我知道这一切。”
道休说道:“也许她只会让你知道她认为你该知道的。”
顾濯不假思索说道:“前提是一切如她所想般发展。”
道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有些感慨,说道:“是啊,在如今这种开头对了,结果也对了,过程却偏偏都错了的情况下,她大抵是要和你把话都说清楚的。”
顾濯没有接话。
言至此处,他已经走到这株古树的粗壮枝丫末端,离地已有数十丈高。
有云海倏然映入眼帘,未曾漆黑如墨,满树光火映照之下,隐有几分朝阳初升之时的瑰丽。
云中忽而有鸟浴光而起,轻震双翅,飞向古树,为那万盏佛灯衔来新火。
烧灯续昼之景,大抵如是。
道休缓步来到顾濯身旁。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话?”
他自问自答道:“不是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慈航寺今次所作所为是在顺水推舟,而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
顾濯置若罔闻。
道休说道:“我本以为娘娘的意思,即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但你师姐今天却提醒了我,这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顾濯摇头说道:“这句话太假了。”
道休微微一笑,脸上不见半点尴尬,说道:“因为这句话是说给你听的。”
顾濯说道:“然后你还要提醒我,那位娘娘为什么能有自己的意思,她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对吗?”
道休笑而不语。
顾濯看着他,心想自己讨厌和尚果然是有道理的。
道休回以平静目光,笑容如声音般温和。
“也许还很遥远,也许根本不会发生,也许是一个只在臆想中的未来,但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
“河的这边是你的师姐,她对你纵有千般不满,仍旧愿意为你站出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河的那边是喜欢你的姑娘,无论几许风雨,她始终坚定站在你身旁,但她只能陪你淋雨。”
“河的两岸分别站着她们最为重要的亲人。”
年轻僧人看着顾濯,说道:“届时,你究竟要站在河的这头,还是那头?”
顾濯沉默片刻,说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意思更没有水准。”
年轻僧人叹息说道:“世事向来如此无趣。”
“如果真有那天……”
顾濯看着道休,平静说道:“我会先去做一件事。”
道休一脸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顾濯笑了起来,笑容格外开朗与阳光,问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