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以你的脾气也很难忍到现在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唇角微翘而笑,笑容如旧温柔。
道休看着她的笑容,眼里终于流露出明悟之意,心想原来是你。
余笙敛去笑意,平静说道:“而且这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妥。”
道休说道:“你想知道是谁说服我做的这件事?”
“我没有被拒绝的癖好。”
余笙神情淡漠说道:“接下来你只要装聋作哑,那这事今后就能不提。”
道休挑眉说道:“这里是慈航寺好不好?”
话里有两层意思。
即是他在这里与举世无敌几乎没有区别,亦是他作为慈航寺里站得最高那个人,有必要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为弟子撑伞。
余笙看着年轻僧人,认真问道:“顾濯是我师弟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来那也就罢了。”
她面无表情说道:“既然我来了也站在你面前说话了,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学学安静这两个字怎么写?”
……
……
那头安静,这头更是寂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顾濯,但再也没有谁的脸色能够维持住平静,因为这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指着鼻子直接就骂他们是笑话。
“我不觉得这是骂人。”
顾濯说道:“我认为这是在阐述一个十分清楚的事实。”
没有声音回应他。
很多人甚至是挪开目光,望向苦舟僧,恼火想着你到底还在观望什么?
为什么还不阻止顾濯,制止这场荒唐难言的闹剧?
苦舟僧低头不语,以厚实无比的脸皮挡去这些目光,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换做不是慈航寺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时候早就有人出手让顾濯住嘴,奈何这里偏偏是慈航寺。
在僧人们决意沉默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逾矩行事。
然而这事不是他们跟着沉默,那就能混过去的。
难不成转身就走?
在顾濯放话嘲弄的现在,这无疑会被认为是整个宗门被他一人逼退,唾面自干。
在场众人虽说是宗门的代表,但正因为是代表,便没资格把脸往地上丢。
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人们纷纷望向山间的某个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生得很是高大,面容坚毅,气度从容。
此人名为王默,今次慈航法会公认的最强之人——在顾濯尚未击败谢应怜之前。
从斗法开始到现在,他始终维持着沉默,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王默师承那位被誉为人间骄阳,号称羽化之下第一人的至强者,并非某家宗门弟子。
那位人间骄阳的性情,从外号里的骄之一字便能看得出来,是决计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的。
故而让王默开口最为合适的选择。
因为他能够理直气壮,不必在顾濯面前陷入道德洼地,天然劣势。
问题在于,王默为什么要替他们说话?
山间忽有风动。
顾濯看着这一幕画面。
这阵风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短时间太多神识离体而出,从而对真实世界造成了影响。
那些神识都带着同一种意思,涌向王默,试图让他站出来。
顾濯无所谓。
只要不是无垢僧被推出来,那谁来当他的对手都是同一回事,不值得在乎。
片刻过后,王默在万众期望中站了出来,飞到石峰之上。
与那场舆论风波有关的诸多宗门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今天这事情总算是没有糟糕到极点,还有着一定的婉转回旋余地。
顾濯望向王默。
王默笑了笑,说道:“早在昨天,我就想要和你打上一场了。”
顾濯没有说话。
王默看着他,继续说道:“先前你赢了谢应怜的时候,我便更想要与你一战,因为我觉得这将会是很有意思的一场战斗。”
顾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觉得这人有些意思。
王默说道:“我本想着躲在角落里装死不出来,等这场风波过后,再与你一战。”
到此为止,他一共说了三句话,每句话里都是战。
无论怎么看,都是战意十足。
然而就在下一刻,王默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面朝苦舟僧,说出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这场斗法算我输。”
山间一片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下一刻王默便已迈步离开。
就像他的名字那样,他根本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做解释,走得不见半点迟疑,决然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