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
知客僧格外热情,直接把顾濯往里头带去,脚步飞快。
就在那些随行的修道者们准备跟上去,如往常那般观战的时候,却发现那位谢家贵女的侍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进入佛寺的道路。
为首的侍从目光冰冷,漠然说道:“请回吧。”
有人不服,想要讨要个说法,但尚未来得及开口,便遭了一个眼神。
只不过是随意的一眼,这人顿时汗流浃背,脸色苍白而呼吸困难,如患大病。
见到这一幕画面,哪里还有人敢再往前一步?
……
……
“你很享受站在人们的目光里吗?”
当顾濯与知客僧道别,踏入讲经堂后,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无须循着声音望去,因为说话那人就坐在殿内最中间的蒲团上,正背对着他。
这人自然就是那位谢家贵女。
她身着一袭紫裙,自衣裳至发饰无一不极具讲究,无须以举手投足来流露于表,自有一番凛然清贵之美。
顾濯就像是没听到那句话,看都没看她一眼,望向讲经堂深处,没有见到一位老和尚的身影。
整座大殿只有两人。
“人被你请走了?”他直接问道。
谢应怜说道:“我不希望与你的见面被任何人打扰。”
这话听似淡然,实则都是傲然。
也许是因为她总是这样说话的缘故,那一抹傲意已经深入骨髓,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意味。
说完这句话后,谢应怜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准备与顾濯正式相见。
都是夏祭第一。
对方值得她给予这样的尊重。
就在这时候,有脚步声落入她的耳中,但却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发遥远。
谢应怜微微一怔,转身回望,只见顾濯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就往殿外走去,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晦气玩意儿?
……
……
在绝大多数时候,顾濯的脾气都很不错。
这主要体现在他对待书院同窗的态度,做事之前习惯给予旁人提醒,以及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等等方面。
极少数能让他变得不礼貌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莫名其妙跳到他脸上自说自话。
当初夏祭之时,余笙自顾自地要给予他补偿,最后遭了他原话奉还,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连自家师侄的面子都不给,顾濯又怎会给一位陌生女子颜面?
更何况他是来办正事的。
那知客僧未曾走远,眼见顾濯进门未久又出门,不由惊了个一塌糊涂,心想这么快就谈崩了吗?
这你俩到底是有多一言不合啊?
“讲经的那位大师呢?”
顾濯直接问道。
知客僧愣了一下,心想你还真要听经啊,赶紧说道:“我现在立刻就去把住持给您请过来。”
便在这时,一道轻柔淡雅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我想要和顾公子稍微闲聊上几句,小师傅你方便慢走几步路吗?”
知客僧愣住了,他的视线在顾濯和谢应怜两人的脸上不断来回,看着一人神色平淡,看着一人笑意盈盈,心想你们这莫不是要我死?
顾濯回想起昨天夜里裴今歌说过的话,想着当时话里说谢应怜要找自己麻烦,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出麻烦。
“不用请你的师长了。”
他对知客僧说道:“去请你一位师兄过来,比我高一个境界就行。”
知客僧看了谢应怜一眼,见这位贵女不再开口,顿时如蒙大赦疾步而走。
殿前一片安静。
不时风起,有枯黄树叶飘落,堆在石阶上。
谢应怜就站在那里,与此景相映而美,持居高临下之势。
她静静地打量着顾濯,眼神平静,温和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自水面之下飘起浮出。
仿佛她不曾把先前的无礼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一种不以为然的无所谓?
“现在你方便说话了吗?”
“在他那位师兄来到之前。”
顾濯说道。
谢应怜轻声致谢,然后柔声说道:“请不要误会,更不必警惕,因为我没有以大欺小的念想。”
顾濯震惊了。
以大欺小……他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四个字居然还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见顾濯沉默,谢应怜也不如何介意。
她缓步走下石阶,声音越发温柔。
“今日专程来与你见面,只是听闻你闹出了好大一场热闹,让我着实有些好奇,便想要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