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明白了。”
他没有为此再多言下去,很自然地换了个话头,丝毫不见尴尬:“无论这事谈得如何,那都是今日之后的事情了,无碍你我此刻赏湖光天色,闲听乐曲。”
话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双手,掌声随之响起。
一阵脚步声响起,酒楼内不知何时来了七位貌美舞女,以及九位乐师。
下一刻,曲声已然响起,伴以衣袂翩然起飞的舞蹈。
那曲声宛如江风徐徐而至,静抚心湖。
女子的舞姿一如曲调,是丝丝入扣的淡雅温柔,赏心悦目。
这一幕来得突然,却没有什么突兀感觉,仿佛本就与天光相映衬。
顾濯对此视若无睹,望向万守康,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他看着万守康的眼睛,问道:“如果我不想听呢?”
万守康笑着摇头,说道:“稍微听上一段要不了多上的时间,而且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想今天这场谈话也该是这个道理才对,不是吗?”
“那就这样吧。”
顾濯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心想既然你要找死那就死吧。
余笙看似不甚在意,想的却是你该死全家了。
万守康看着对坐的两人,心情没有顾濯异常的反应而忐忑,因强烈的自信而来得格外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曲声与舞姿当然不寻常,其中深藏玄机,玄在识海深处。
是的,此曲此舞为的是在修行者的识海当中留下一道神识,在寻常时候给予监视,在关键时候显出行藏继而爆发伤人,都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
不要说归一境的修行者,哪怕是证得无垢之身的强者,除非是在神魂方面有着超乎本身境界的强大,否则也很难发现其中不妥。
相对应的,此曲此舞不仅对施术者的境界有着严格的统一要求,且每一次都会对自身的神魂造成沉重负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动用第二次。
哪怕是万家这等雄踞一地的名门望族,培养这七位舞女九位乐师出来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为此不少资源,平日里鲜少动用此等手段。
今日之所以直接做出决定,关键还是在于顾濯和余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朝天剑阙的强者,境界极为高深,值得万守康给予最大的尊重。
更关键的是,此法足够隐秘与诡异,不会轻易伤到表面上的和气。
万守康如此想着,胸中更有底气,淡然笑道:“若是二位觉得茶不助兴,这里有酒可饮。”
歌舞不休,静对一壶秋水饮酒,无疑是人生风雅事。
顾濯想了想,说道:“酒可解愁,的确很适合。”
余笙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人还挺好的。
万守康没看懂两人的表情变化,心中忽然生出些许不安,但脸上却始终维持着平静。
正当他准备从善如流,挥手唤来下人,吩咐送酒上来的时候……场间骤然生变。
有曲声忽乱。
仿佛弦断。
紧接着,一声扑通。
那是舞女摔倒在地的声音。
万守康神色微变,强行维持着平静,看着顾濯与余笙,沉默不语。
顾濯平静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言语间,再有相似的声音响起。
还是弦断,又是舞女昏厥。
那乐曲声早已开始崩溃。
万守康终于无法维持冷静,身体僵硬至极地偏过头,望向场间的画面。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七位舞女只余其四,三者跌倒在地,七窍流血。
九位乐师弦断五人,指尖无不染红,脸色苍白。
曾经锃亮的木地板上都是鲜血,一片片地洒落在地,倒映着窗外的天光。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明明已至这等境地,剩下那些尚未昏阙过去的舞女与乐师,居然还在忠实地跳着舞,奏着乐,神情越发专注专心。
每个人的心神就像是沉入一片无底深海当中,根本无法自拔,如痴如醉,如狂如癫。
画面诡异而残忍。
万守康霍然转身望向对坐两人,如临大敌,如面深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境界,才能让着自天魔舞演化而来的乐曲不攻自破,连半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神情难看至极,心跳如雷,缓声问道:“你们是谁?”
然而这两人却没有再看过他一眼。
顾濯对余笙问道:“走?”
余笙道了声好。
于是两人就此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般,往外头走去。
当他们从那些舞女乐师中走过之时,曲音戛然而止。
场间一片死寂。
唯有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