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与玩味不加掩饰。
顾濯沉默了会儿,心想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但又不能当面说破这种事情当真无趣啊。
他摇头说道:“算了。”
“算了是什么称呼?”
“就是不谈这事。”
“为什么?”
“想想就觉得很麻烦,现在这样挺好的。”
“明天再见。”
“明天见。”
……
……
穿过夏夜的风,顾濯不曾慢些走,因为马车真的等候已久。
他坐进车厢,翻开手中拿着的那本簿册,准备挑选皇帝陛下宝库中的奇珍异宝。
是的,这本簿册是顾濯从那位太监首领处得到的,上面如实记载着帝室内库中每一件珍宝的名字——事实上,太监首领在听到顾濯索要名册的要求后,为此沉默了好会儿,大抵是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毕竟寻常年轻人谁不渴望亲眼欣赏那些神兵利器的绝代风华?
然而顾濯对此确实没有兴趣,更不愿意为此浪费无谓的时间。
这种过分淡然态度落入车厢里的另外一人眼中,让她再次想到了那四个字——故人之风。
“听说你拜长公主为师了?”
裴今歌的声音微微沙哑,听着反而悦耳:“还真是意料之外。”
顾濯神色如常。
早在进入车厢之前,他就知道这位巡天司司主在等待自己,此刻自然没有惊讶的道理。
“不是拜她为师。”
“嗯?”
裴今歌微微挑眉,说道:“难不成是你收她为徒?”
顾濯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这话也太放肆了些,摇头说道:“是她代师收徒。”
听着这话,裴今歌微怔片刻,然后好奇问道:“那你现在岂不是要喊她师姐了?”
顾濯安静片刻,说道:“客观而言,事实的确如此。”
裴今歌见他的态度隐约有些奇怪,洒然一笑后也不继续问下去,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朵正在盛开的旧日之花。
对此,顾濯神情自若,她看任她看。
“那件与我有关的事情是什么?”
“在你离开望京那天,我让陈迟与他那两位朋友去查你的过往,连带着顺便查一查长洲书院那位院长。”
裴今歌不作遮掩。
顾濯看了她一眼。
裴今歌说道:“你的过往暂时还没查出来什么眉目,那空白的十三年着实太空白了些,就像是一张尚未泼墨作画的宣纸。”
“不过有意思的是,陈迟三人倒是从那位院长身上挖了些东西出来。”
她顿了顿,说道:“与道主有关。”
顾濯没有抬头,继续翻着手中那本簿册,思考着自己需要什么。
仿佛话里那两个字和自己毫无关系。
“道主虽是身死,然而其道未消,在世间留有不少的机缘与传承。”
裴今歌似是随意说道:“可惜的是,当初随他身死而消失的晨昏钟,至今仍未有半点线索痕迹,不知藏在人间哪个角落里。”
话中所言的晨昏钟乃是道门重宝,钟声起时天光为之倒转,曾在百年前玄都决战时绽放无量光彩。
如今人间能与此钟相提并论者,以指而数。
顾濯说道:“这与院长有关?”
“不错。”
裴今歌说道:“那院长大抵是发现了道主留下的一处隐秘传承,故而近些年来常以闭关和云游为借口,试图将这份机缘尽数收入囊中,以求破境。”
顾濯问道:“所以这传承所在何处?”
裴今歌说道:“大致位置是在大秦南方,南齐北方,如今的云梦泽中。”
顾濯合起簿册,抬头望向笑意盈盈的她,说道:“然后呢?”
“是啊,真巧呢,这位院长近些年来一直在云梦古泽徘徊。”
裴今歌感慨说道:“而在你与我说的那个简单故事里,你和那片土地可是有着不解之缘,毕竟云梦古泽之所以重现人间,最为直接的原因就是十七年前那场天灾。”
顾濯收回视线,落在手中那本簿册上,终于想到自己该选一件什么东西了。
于是他合上手中簿册,直接问道:“你告诉我这件事为的是什么?”
裴今歌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因为这件事与你有关,毕竟你当初在望京闹得满城风雨,不就是因为那位院长毫无音讯,让你不得不出破门而出吗?”
言语间,她起身离开车厢,不曾拖泥带水半点。
顾濯平静目送。
今年的夏祭已经结束了,尚未往白帝山上走过那一遭,暮春的旧事便已卷土重来。
连带着那百年前的故人与故事。
夜风携着凉意,吹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