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余笙无言以对。
片刻过后,她解释说道:“今次夏祭是一个局,朝廷为钓起天命教教主而设的局,这个局最重要的就是让鱼儿自愿上钩,而你在这条大鱼即将上钩的时候,让一切戛然而止,无疾而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依旧冷淡,但语气已经不再一样。
那是之前未曾有过的坦然。
这或多或少代表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我坏了大局。”
顾濯说道:“更重要的是,我决意在这里结束夏祭的决定是没有道理的事情,所以我现在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吗?”
余笙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这样做的具体理由是什么?”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再避而不答下去,未免有些心虚。
顾濯安静片刻,抬头望向那面倒映着天光的笔直崖壁,说道:“我有一个很麻烦的过去。”
余笙听懂了。
苍山是长公主的道场,心劫起自于心,必不可免会涉及到内心深处的某些隐秘。
如果白南明执意探出一个究竟,那顾濯只要踏入心劫那一关,心中的秘密不可能藏得住,一切都将如实呈现在她的眼中。
余笙摇了摇头,说道:“她……其实不会这样做。”
“或许吧。”
顾濯说道:“但我更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守住自己的秘密,这就是你要的解释和理由。”
余笙静静看着他。
事实上,顾濯给出的理由不仅牵强,更是含糊,与具体这两个字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可言。
换做藏在巡天司阴影中的那些精英官吏面对这句话,只会给出一个答复。
——上刑。
然而奇怪的是,余笙在听到这句话后,看着顾濯沉默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那平静如镜的眼神难得复杂,隐有波澜生。
最终她给出了一个格外明确的答复。
“我接受这个理由。”
她顿了顿,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想他们也会接受这个理由。”
顾濯敛去笑意,看着余笙的眼睛,很认真地道了一声谢谢。
是的,直到这一刻为止他才真正放松了下来,不再去为那些必将到来的沉重现实而苦恼苦思。
或许接下来还有数不尽的麻烦接踵而至,站在人世间最高处的大人物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不过……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了。
无论余笙为什么在这一刻点头同意了他的解释,但只要她接受认可,那就足够了。
余笙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声谢谢。
顾濯十分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什么事?”
余笙的声音随意了些。
顾濯抬起头,望向苍山之巅,有些不确定问道:“夏祭首名的奖励是什么?”
话还没有听完,余笙便已不想说话了。
顾濯见她这般模样,心想难怪万物先前不肯与他明言,感慨说道:“这届夏祭未免也太公正了些。”
余笙轻声说道:“这句话你其实可以不说的。”
故而顾濯从善如流,没有再去问自己的补偿是什么。
余笙却猜到了这个想法,平静说道:“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
不知为何,她在说到这个我字的时候,语气莫名重了几分。
顾濯说道:“登山?”
余笙看了他一眼,以眼神无声询问。
顾濯说道:“总该有一个绕过去的办法。”
“是有。”
余笙说道:“但你忽然间改变,总归要有一个理由。”
顾濯想也不想,解释道:“日出。”
这两个字很有说服力。
至少余笙接受了。
于是,身着青裙的少女带着他走过废墟,踏过积雪,登上某条极为隐秘的狭窄山道。
时值清晨,天光破晓,苍山风光正好。
不再过分寒冷的远风徐徐而至,云雾随之而来,置身其中,仿若仙境。
余笙走在前头。
顾濯随之而行。
那蓬松的麻花辫在风中摇曳,不再仿佛旌旗,更像是一朵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花。
“夏祭后你准备去哪?”
“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
“不用。”
“那就好。”
“嗯?”
“因为我还没想好。”
“你还没有一个具体明确的答案吗?”
“是的。”
两人的相谈依旧不愉快,因为问题总是得不到一个答案,但他们说话的语气终于趋近正常,不再是某个人单方面的居高临下。
这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