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从医院出来。
骑上二八大杠直奔红桥。
红桥在天坛公园东北墙外。
明朝时期,这里是有名的苜蓿园,官府、军队都在里面采集牲畜的饲料。
前门东侧护城河泄出的水与天桥、金鱼池流过来的水,都流经此地。
为了方便过往之人渡河,乾隆时官府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红色的小桥。
这一片也因此被叫做红桥。
只是后来战乱,这一片就成了臭水、杂草以及坏人出没之地。
建国后这里重新修了马路,治安也有了显著的成效。
但沉疴旧疾,犹如病来山倒、去病抽丝。
相较于其他地方,这里依旧有些鱼龙混杂的意味儿。
唐根生倒是不怕。
除了现在的他自身艺高人胆大之外。
他的师门一脉,跟这里数得着的一股强悍势力渊源很深。
这么说吧。
白铁行的魁首姓曲。
黑铁行的大当家、二当家和小六当家,也都姓曲。
年前去师傅和师兄那边转悠了一圈,提前拜年。
听说黑铁行和白铁行要合并成为合作社,参与公私合营。
公方经理也提前找好了。
同样姓曲。
其他,就不用多说了吧?
从医院一路往南,来到法华寺西边。
全程七点三一公里。
唐根生现在没有刷公里数的机会,所以走了多少步,去了多少地儿,下意识就爱拉开系统PXX的主页面,瞅着公里数的小数点跳动。
寻求安慰。
唐根生来到目的地。
老铺面儿换了崭新的牌子。
‘黑白铁合作社红桥店’。
从名字上看,还是对未来有些抱负的。
只不过唐根生了解历史的走向。
等老百姓生活质量有了提高,更多的人家搬进楼房。
甚至连四合院的居民也逐渐用上煤气、暖气做饭取暖。
黑白铁行没前景的。
不仅没法再创辉煌,苟延残喘都很难。
“小唐?”
小六当家的身影从门口掠过,又倒了回来。
看到了唐根生,笑的有些惊喜。
他俩年纪相仿,偶尔有机会遇到,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六哥,我过来打点东西。”
“进屋,先进来再说。”
六当家是二当家的亲儿子。
当然了,现在黑白铁合作社成立,‘当家的’这个称呼就不适用了。
六当家叫曲佐铜。
名字很有寓意,实则也经历了点风险波折。
据说起初的名字是‘作铜’。
因为他是老二。
依着传统观念,老二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起名也就挺随意。
还是唐根生的师父,曲佐铜的大伯出面,才将‘作铜’改为了‘佐铜’。
从当,变成了辅佐。
名字勉强能看得过去了。
曲佐铜有个在首钢上班的大哥叫曲铁柱。
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曲成刚,一个叫曲成材。
从名字上分析,幺弟最幸运。
唐根生进了合作社。
屋内暖暖烘烘的。
唐根生脱了棉猴儿,抓一把瓜子,一屁股坐在炉子旁。
这里他熟悉着呢。
尤其是发现看铺子的只有六哥一个人后,更显放的开。
“我要打个大炉子,专门烧蜂窝煤的那种,还要在炉子后面接几根水管子……”
曲佐铜眨巴着眼,听得云里雾绕。
最后貌似半明白半迷糊的问了句:“感觉和东交民巷之前取暖的洋玩意儿有些类似啊?”
“行啊,六哥,还扒着洋暖气来着?”
“嘿嘿,那可不,这京城里,但凡跟铁沾点边儿的,你六哥还能不知道?”
“我说的这东西可不太容易搞,不行回头问问二叔?铁柱哥估计也行。”
唐根生引导加提示。
直给的明明白白。
“我感觉你这东西,啧啧,蜂窝煤那劲儿,能带得动吗?我看挺悬。”
曲佐铜摇着头。
没有正面回应唐根生。
不是故作而言他,只是为了争一个年轻人的脸面而已。
你不是说我可能不行吗?
我还就非得找点东西,表现出来给你瞧瞧。
唐根生估计能提出这个疑虑。
已经算曲佐铜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了。
“整大号的蜂窝煤。”
现在的蜂窝煤其实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