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打开门洞旁第一间屋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
一个穿着略显臃肿的青年小伙精神抖擞的从屋里出来。
之所以是小伙,因为他上唇有一溜稀松的小胡子。
青年小伙对墙边锁着的二八永久视若无睹,出了院子便边走边前后左右的瞧着。
直到有一辆人力车从某个胡同里拐出来。
青年招手,上了车。
三轮车一开始骑得飞快。
来到大路后便放缓了速度。
车夫偶尔还直起腰杆跟后面坐着的青年小伙聊上两句。
三轮车来到天安门东侧的南池子。
青年小伙下了车,递给车夫一张票子。
车夫伸手入怀,给青年小伙找零。
数出了几张票子,递给青年小伙时,下意识拇指一按,食指一勾,将钱折叠了起来。
青年小伙也不以为意。
甚至没有细数钱数是否够数。
接到手里,直接塞进裤兜。
转身便走。
从南池子南口路北走了不远。
闪身拐进了第二条胡同。
胡同北口中间一个小胡同,继续走是通往大苏州胡同。
左边一家小清真饭馆还在营业。
煎炒烹炸的诱人香味儿没让青年小伙的脚步有片刻停顿。
铺子门外冒着热气的羊杂碎汤也没有吸引到他半丝目光。
小伙到了路口,拐进了一个院子里。
进院子前,倒是看了不远处那个小杂货铺一眼。
乾泰山杂货铺的招牌已然有些老旧。
冰冻的窗花映射下,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仿佛就站在玻璃外面一直注视着这边。
如意门敞开的门洞,漆皮剥落的大门,还有门两旁恒久沉默的石墩。
这是一座没什么考究的小院。
全院一共住了三户人家。
青年小伙和另一户分住三间北房。
北房前面带着廊子。
东西厢房是一户,住着一家六口三代人。
小伙住北房西户。
小伙掀开帘子开门锁,进了屋内。
回手将屋门重新插上。
青年小伙站在门口停了十几秒钟。
眼神一直透过窗户看向院门方向。
许久。
他松了一口气。
脱下棉大衣。
里面还是最初盯梢唐根生时的灰布棉袄工装裤。
脱下栽绒帽。
青年拽了一下头发,晃动了一下脑袋。
头发便散落下来。
她将棉衣挂在门后木制衣架上。
进了东侧的里间屋。
床铺在西北角。
东墙角北侧有一个三门大衣柜。
衣柜看上去很有时光沉淀的韵味儿。
门把手都已经包浆了。
她拉开北侧的衣柜门,抬腿迈了进去。
柜门从内被拉上。
屋内回到了最初的寂静。
北屋的另一户。
屋内。
一个穿着华达呢西装裤的妇人从大衣柜里迈步走出。
她边走边扎起头发。
来到外间屋。
把一直焖着的炉封打开,添了两块煤块,将装了半壶水的铁壶放上去。
炉子在外间屋正中间。
南侧窗台下是脸盆架。
洗漱用品放在窗台上。
门在东南角,门后挂着一件华达呢的列宁装外套。
跟此时妇人穿着的裤子是配套的颜色。
妇人来到脸盆架前。
拿起地上的暖壶给脸盆里兑上温水。
伸手试了试水温,又添加了好几回。
她好像对脸盆里的水温有着执拗的要求。
翻来覆去的尝试。
像是有强迫症似的。
许久之后,她终于感到了满意。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
一团灰褐色的粉末被她全数洒进脸盆。
妇人挽起袖子,静待了十来秒钟后才开始洗脸。
再抬头。
妇人变成了少女。
如果唐根生看到这一幕,一定能立刻从记忆中检索出她的信息。
前日厂甸庙会时。
跟李秀秀的前男友田常军在一起的姑娘。
洗脸,擦拭干净。
姑娘将脸盆的污水倒入脸盆架下的脏水桶内。
看了一眼拉着的窗帘。
姑娘来到北侧。
一侧是橱柜和饭桌,另一侧挨着西墙,是一个有些陈旧的杂物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