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
黑芝麻胡同24号院从寂静中醒来。
大部分厂子都关了饷。
也就意味着人们来到了一年中最悠闲最舒服的假期。
过年了,不上班了。
四合院生气盎然。
今儿的天气也格外的好。
连西北风都很识时务,刮的比往日小了很多。
唐根生拎着夜壶出门。
卫生间改造这件事,过了年,出了正月就要摆上日程。
唐根生甚至想要玩个大的。
给西跨院来个顶棚。
把院子变成遮风挡雨的屋子。
阳光房了解一下?
当然了,这个念头只是唐根生自我娱乐的电光火石。
能不能实现,要不要实现,还得综合很多方方面面的情况。
起码,悬在十年之后的那把利刃,抬头就能看见。
而且还是仅唐根生可见版本。
拉开西跨院的院门,唐根生一抬头就瞧见了从穿堂出来的一大爷那瑛宁。
一大爷也是拎着夜壶。
住四合院的人们起早都有一样必须做的,那便是排队倒夜壶。
唐根生家的夜壶干净,看着就很新。
搬过来才买的。
一大爷那瑛宁手里拎的就不一样。
好些对方都包了浆,跟没事儿裹在怀里盘过似的。
“一大爷,早啊。”
“不早了。今儿你又不打算搁家吃了?”
整个四合院要论收入,唐根生不显山不露水,明面上不如前院魏东来和后院唐绍刚。
别看唐绍刚落魄了,可人家好歹是个干部。
最差也得是六、七打头。
厨子而已。
谁能想到唐根生一个月200多呢。
也就街道办李栋心知肚明。
人家恰好管这个,工作做的比较细致。
但24号院要说谁最舍得花钱,日子过得不瞻前不顾后,那就非唐根生莫属了。
人家不仅自己舍得花,还舍得给中院西厢房林静娘俩花。
煤炭,每天最少一簸箕。
平日里,盒饭管够,顿顿都有肉。
隔三差五就给林静那个儿子嘴里塞糖。
还不是古巴糖、硬糖、水果糖,而是奶糖。
老高档了。
要不说为啥林静都成寡妇了,还带了个孩子,咋都到年根上却还没有媒婆上门给她说门亲呢。
不就因为院子里有个跟林寡妇走的很近的唐根生嘛。
虽然唐根生年龄不到,可这年头,先处着,睡着,够了年龄再扯证也不是没有。
要不然唐根生这种条件的一大好青年,咋能没媒婆登门?
互相连累了而已。
其实在老京城习俗中,进了腊月二十三,便有娶媳妇、聘闺女的风气。
老京城人认为过了小年,诸神都上了天,所以凡间的老百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禁忌。
所在过了腊月二十三,干什么都不用挑日子,哪怕是之后的每一天,都适合举行婚礼。
这在京城风俗里,叫做‘赶乱婚’。
腊月是媒婆的旺季。
无论是官媒还是私媒,都卯足了劲儿的‘拉业绩’。
导致挨家挨户都热热闹闹。
但凡有合适的小伙子、大闺女,或者寡妇、鳏夫之类的。
在腊月二十三之后,家里的门槛都得被磨掉一层。
却愣是没有媒婆找林静。
毕竟她们手里的相亲对象,论长相比不上唐根生。
论工作,也跟唐根生没得比。
论性格和体贴……
哪家舍得给林静花钱花成那样呀。
顿顿都得吃肉,隔三差五还得供应奶糖。
一周起码两顿早饭是卤煮火烧。
都是大油的食物,都是油汪汪的硬菜。
娶回去过日子的,又不是娶回去供起来专职败家。
“瞧您说的,我上工就是围着锅台转悠,好不容易休班,还不兴吃一口别人做的饭了?”
一大爷那瑛宁胡子翘了翘。
“哼,你呀你,过日子哪能这么大手大脚,总得省着点花,以后还找不找媳妇啦?”
“咳咳,咳咳。”
一大爷那瑛宁回过头,看到了林静。
面色不变,脚下突然快的有点拌蒜。
小老头说立场不正的小话儿,被人撞了个正着。
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唐根生憋着笑,也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跟林静翻的白眼对上。
实在有趣,彻底没憋住。
下意识精神松弛了一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