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去邮寄过信件,可是知道这个时代大部分人寄信都不讲卫生。
合口的地方直接拿起信封用舌头舔。
还不用舌尖,而是舌苔。
如果张康来给他的信是合口的。
唐根生宁可承担撕破内芯的风险,也会将信封横向撕开,将信封舌头那一块丢掉。
抽出信纸。
只有区区一张,正面写满,背面还有三行。
张康来的字,没法用书法形容,甚至没法用会写字形容。
跟他扫盲班文凭,写字等同于画画的水平很一致。
不太习惯写字的同志,一不小心字就会写的很大,遇到熟悉的又会写的很正常。
看上去便是有大有小,奇奇怪怪。
好在不影响内容的传递。
没有给唐根生造成太大的阅读障碍。
月光有些暗,但白色的信纸上黑色墨水的字体,倒也能勉强看清。
再加上大字比较多,小字的一部分也能靠前后语句推测出来……
唐根生几乎是一目三行,二十多秒钟就看了一遍。
信纸没有重新叠起来。
随着唐根生脖颈扬起,手臂自然垂落,手指捏着的信纸也被团成了纸团团。
半晌。
唐根生嗤笑出声。
竟然是打着这种算计。
说他幼稚呢?
还是骂他天真?
唐根生不屑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不相信张康来会去死。
就因为没了个刘利昆?
开什么国际玩笑。
罢了,罢了。
没想到看似温吞实诚的大哥张康来,竟然也有这么中二的时刻。
得亏张康来不是自己的私交好友。
如果是自己的铁哥们。
这封信便注定会永垂不朽。
唐根生会给它封膜,会不惜用包年的方式为它占用一个储物格。
就为以后能时不时拿出来挤兑一下对方。
不过对方既然是张康来……
就没那个必要了。
唐根生掀开棉帘子,回到屋里。
炉火还在烧。
嫂子秦青走的时候,倒是给闷了炉子,闭好了炉封。
唐根生拉开外间屋的灯,
用煤钩子勾开炉盖,将纸团丢进去。
想了想,连信封也一并丢进炉子里。
抬头。
唐根生神情略显意外。
八仙桌上茶壶和茶杯都摆放整齐。
橱柜像是被擦拭过。
窗户那边的转角柜也收拾整齐了。
连门后面的衣服架,随手挂着的围脖也叠过,挂的位置明显调整过。
垂下来的两边一样长。
像是强迫症患者收拾过似的。
唐根生心头微暖。
放下心来。
嫂子秦青被张康来当众‘羞辱’,也没有愤而离去。
走前还帮自己收拾了屋子。
说明她心情起码不是特别极端。
咦?
不对呀。
嫂子秦青是城外农村人。
大晚上的出走,能去哪儿呢?
自己才从东直门羊管胡同那边过来,秦青肯定没去那边。
又没在自己家……
她还能去哪里?
想着想着,唐根生突然有点坐不住了。
可别出什么极端的事呀。
莫名又有点生气。
这两口子,哪个也不让人省心。
真要出去找,唐根生也是漫无目的。
何况外面还下了雪。
想必嫂子秦青那么大一个人,实在扛不住哪怕去医院呢……
哎,对啊。实在没处去,她还能去医院。
唐根生自洽技能点貌似挺高。
脑瓜子转了两圈半,就给自己找到了不出门的理由。
脱了大衣,外罩衣,挂到西边门后墙上。
又把靴子脱下来。
唐根生注意到地上自己的棉趿拉,刚才都摆的整整齐齐。
貌似嫂子秦青高低都有点强迫症的意思。
之前自己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呢。
转身回里间屋,顺手拉灭了灯绳。
屋里又回归了一片黑暗。
人的眼睛在适应光明后突然回到黑暗中,还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唐根生边解腰带边走进里屋。
摸索了两把,找到了拔步床的棉帘,微微低头撞了进去。
毛衣放在一旁,外罩裤挂在拔步床小长廊的西南角。
毛裤和秋裤一起脱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