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来是替老爹张经兴打铺垫来的。
唐根生觉得白瞎了自己一根烟。
“也是一间半的屋子,你一个人住很宽敞,以后娶媳妇也够。”
“……是个西跨院,门前有个二十来平,翻了砖头开春就能种点蔬菜啥的……”
“回头我找人要些好种子给你送去……”
以上,是继母和异父异母的亲大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
听着很像是安慰唐根生的话。
老爹张经兴从里屋走出来。
唐根生刚才听到屋里六斗柜的拖拉声了。
果然——
张经兴面上古波无惊,摆出了传统大家长的威严。
“这些钱和票你拿着,蜂窝煤和块煤下午我让人给你拉过去,煤球也再给你一车。”
唐根生没想到便宜亲爹竟然还会往外拿钱。
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拿起钱和票看了看。
钱并不多,只有区区十张大黑十。
100块看似不少,可这里面有唐根生贡献的两个月工资70块钱。
还不算唐根生过去在萃华楼的工资和分红。
票很新,估计也是票证制度才刚刚实施没几个月,流通不久的关系。
粮票、食油票、棉布、棉絮和煤油票都有。
这个时代,买肉、买糖还不需要票。
穿越前唐根生也看过不少年代文,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有好些似是而非的知识点。
唐根生不仅是不了解这个时代,还被很多网络年代文给带跑偏了。
这个时代对于家族传承非常重视,仪式和形式都很重要。
所谓分家单过,父辈一定要有家产分出的。
要不然,旁人总会说三道四。
张经兴自不会在这方面落下把柄。
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唐根生。
听到他的名字,特别是姓,就下意识的烦躁。
不入老张家族谱的孩子,代表了当年自己的落魄和心酸,是插在心口窝的一根刺。
张经兴这段时间也有默默观察二小子的变化。
抽烟抽中华,一包顶别人三五包,喝酒也是汾酒,像是散酒拿不出手……
这种大手大脚的性子,绝对是遗传了唐家的阔气。
但唐根生有个屁的底蕴,这么吃喝下去,早晚得败光家业。
提前分了也好,省的以后出了问题连累到张家。
可能是瞧见唐根生拿了钱票后没有提出异议,张经兴也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老大,去街道办看谁有空,请人来家一趟做个见证人……”
北新桥街道办就在东四北小街的北边不远,出门往北走,过几个胡同口,一拐弯就到。
来回不过一刻钟。
这还包括了根街道办那边解释,以及往返雪地路滑走不快等因素。
街道办过来的是个热心青年,姓李,从进屋起脸上洋溢着的灿烂亲切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很有时代特色。
也非常有耐性。
唐根生很佩服这种人。
因为他其实瞧出了好几次李干事眼底对自家老爹张经兴的情绪。
怎么说呢,有点蔑视和唾弃的内味儿。
掩藏的很巧妙,如果不是唐根生一直偷偷关注,也发现不了。
“张叔,意思我明白了,你们家老二,唐根生同志自此分家单过,家产分到100元钱和粮油布票若干,蜂窝煤、煤炭合计550斤,一张钢丝床、两床被褥、脸盆和脸盆架……一个蜂窝煤炉子,三节烟筒两个拐箍,最后还有南锣鼓巷24号院前院西跨院的一间半房子……”
李干事显然熟门熟路,很快便掏出左上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写了一份证明材料。
“唐根生同志,南锣鼓巷的房产是街道分配住房,每月需要扣1.7元的房租,这事儿你清楚吗?”
唐根生看了一眼大哥张康来。
对方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知道。”
唐根生回应了一句。
张康来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弟弟,眼里带着诧异。
“既然双方没异议,我就再抄写两份,三方都签字按手印吧。”
因为幼弟未成年,所以只需要一式三份。
父母留一份,唐根生一份,大哥大嫂家一份。
以示公允。
分家手续很快搞定。
毕竟最难的户口本和粮油、副食本这些,在唐根生还没回来的时候,张经兴就已经给他提前办妥了。
院子隔壁邻居就有蹬倒三轮为生的,恰好这会儿在家,唐根生也就没用张经兴铺子里的板车伙计。
钢丝床和一床褥子一床被子,都是唐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