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镜子一照,见其头顶隐约透出丝丝霞光。
竟隐隐有种不见其人,只见山见水的感觉。
这分明是身与天地融的境界,就如同他入定采炁时,观想自身与天地合一,以为炉鼎一般。
就知其所言不虚。
她离三花聚顶,见本性真神之境,已经不远了。
甚至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打破虚空迷障,窥见真神。
“令师也真是够狠心的。”
王纨对顾安的冒犯并没有在意,说道:“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鹿饮寒涧下,鱼归清海滨。”
“这便是我师父,世人都称她白鸾仙,不是因为她有仙人之能,而是如仙人一般忘情。”
顾安不由哑然一笑:“这么说来,倒还是我多管闲事,坏了你的机缘了。”
“错了。”
王纨摇摇头:“生死祸福之间,固然有大机缘,大喜大怒,大起大落之间,又何尝没有?”
“这本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我见真神,赌输了,我不过一死,”
“若是你没有出手,我也未必能见得这喜怒起落之间的一线之机,虽然离见神还有些距离,却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顾安叹道:“你可真不愧是人们口中的神女,这等事,在你这里却反倒成了精进的大机缘,不过……”
“怒我明白,这喜从何来?”
王纨神色微滞,旋即背过身去:“待你境界到了,自然会明白。”
看着她高深莫测的模样,顾安抿了抿嘴。
道理我都明白,可怎么感觉有点慌乱的样子?
你慌啥?
王纨这时又转过身来,面色已经如常。
“你暂且在此委屈几日,我回去请出师父。”
顾安连忙道:“哎,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必劳动你师父大驾。”
王纨没有说话,但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顾安随性在牢门前坐了下来:“再等等吧,我估计,都督府那边还会有变。”
“有变?”
顾安笑道:“我感觉,我这些日子有些太顺了。”
王纨不解:“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觉得,有人在暗中帮我。”
“帮你?”
顾安笑着将自己这些日子为了离间都督府与万仙教做的事说了出来。
他在牢里这半日,却是感觉到了些蹊跷。
说起来,自己做法不怎么高明。
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肯定有人故意而为之。
但这又如何?
明知是有人故意扔屎,但也不能伸手把屎接住吧?
正常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
自己被下狱,约摸也是有人被恶心到了,要撒气。
对那个层次的人来说,要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弄鬼,并不难。
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如果细细拆开来,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是安荣之死,顾安本来只是想搅乱视听,能祸水东引固然是好,但那得运气极好。
可偏偏,自己运气就好到了极点。
安荣的死,这锅好像真的盖在了万仙教头上。
顾安不信自己运气这么好,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因素。
其次,是用《白蛇》掀起的“舆论”。
他虽有些信心,但也没想过能这么快,这么管用。
即便这话本魔力确实大,数日之间,就能风靡西北之地。
可要达到让金万景也顾忌,当机立断与万仙教撇清关系的程度,就不太可能。
但事实却是,自己让人制造舆论才几天,庄南溟就被逼得亲自下场,来和王家撕破脸皮。
这就证明,金万景已经放弃了万仙教,让庄南溟看不到半点指望才会如此。
爱惜官声是意料之中,可敏感到这种程度,他就不怕被人说一句刻薄寡恩、胆小怕事?
这里面,必然还有其他事。
再有,既然是要拿自己撒气。
以都督府的体量,一纸令谕,就能让自己身死,没有人敢违逆。
可为什么只是下狱,没有半点处罚,甚至,还要什么“就地收押,以待论罪”?
要等什么?
王纨听完顾安的话,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你?”
顾安点点头。
“你想不到是谁?”
顾安摇头:“有这般本事,能短短数日内,令‘朔城纸贵’,必然在文坛之中,深有影响,”
“我本猜测可能是水石先生,他在文坛之中,倒是有此影响,”
“不过,又能左右都督府的意愿,其权势之大,朔邑之地,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哪怕是朔风书院,也不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