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有点怀疑:“那位顾相爷的事,是多少年前的了?这书童……”
王涳抚过颔下长须:“顾横滔比顾乘风那老顽固还要年长些,算起来,他若活到如今,也该过百岁了。”
“他那书童当年虽年幼,如今却也有七八旬的年纪。”
“这你不须置疑,以顾横滔的手段,说他当年便能观今日之事,也不足为奇,”
“他既这般安排,必有其道理。”
顾安寻思道:“天人学宫在何处?”
王涳一笑:“怎么?有决断了?”
顾安理所当然道:“能得如此人物为师,我为何要拒绝?有那道理吗?”
王涳道:“不怕举世皆敌?”
顾安从冰面上捡起一块碎石,拿在手里抛了抛:“不瞒先生,学生很怕死,”
“但学生更怕事到临头的无能为力,”
“大丈夫生则尽力,死则死矣。”
屈指一弹,碎石破空而去,洞穿了冰面,直入水中。
不多时,一条鱼儿翻着白肚皮从那洞口浮了出来。
“这鱼儿本该在水里自由自在,今日却无缘无故遭了我这无妄之灾,”
“学生可不想如这鱼儿一般。”
“砰!”
王涳忽然在顾安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你小子说话便说话,装什么大瓣蒜!”
“老夫好不容易钓上的鱼儿!你小子一下给我砸死!”
顾安捂着头,吸着凉气,看了眼浮出水面的鱼儿,嘴里可不正咬着王涳的钓钩?
不由讪讪一笑。
王涳一阵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不必去寻天人学宫,”
“再过不久,便是阴氏老太君大寿,”
“这阴老太君早年在战场上,曾救过顾横滔之子,于顾横滔父子有恩情,”
“此人定是要前去拜寿的,他与老夫有些交情,老夫早已去信,邀来届时顺道来朔邑走一遭。”
顾安歪头看向王涳:“先生,你是早就笃定了学生的选择了吧。”
王涳笑了笑:“你这小子,能写出‘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般词句,”
“又岂是畏首畏尾,甘于寂寞之辈?”
那你可猜错了。
这可不是我写的。
顾安暗暗吐槽。
“老夫还听人说,你悟出的武道意境很有意思,”
“练武之人,武道意志乃三宝神之根基,他日是否能打破虚空,见得神我,全在于此,”
“世上习武之人,晋入意志,或托志于物,如那与你争斗的吴梧,以一株青梧为形意,”
“或极情于性,那号称江湖第一宗的唯极剑宗,其宗主段山河,便是以恨入剑,”
“而你……”
“老夫虽未亲见,但听人描述,你当是后者,”
“你那五招剑势,剑意如大江大河,连绵不绝,大浪千叠,一剑胜似一剑,”
“如此剑意,倒有几分我儒门浩然长存,薪火不绝之意。”
“有此剑意,你又怎会是甘于人后之辈?”
顾安听得暗自心惊。
不是说这儒门不以武见长?
这王涳没有亲见,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便将自己的剑法剑意,都看穿得七七八八。
这叫不擅长?
“对了,”
王涳忽然道:“你走之前,写一幅字,便以你的剑意入笔,”
“老夫一道去信那人,也好让他上些心。”
写幅字倒没什么,只是……
“先生真的认为,我能入那人之眼?”
王涳摆摆手:“入不入是你的事,老夫只管给你机会。”
顾安:“……”
“行了,你到那院中取了纸笔,留下字,便可以走了。”
“阴老太君大寿,便在六月升龙之后,届时我会让春诵去唤你。”
王涳竟开始赶人。
顾安想骂人。
“先生,学生还有事想请教。”
王涳没看他:“你想问书院闭门之事?”
顾安点点头:“不错。”
王涳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顾安也不客气,直接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那庄南溟到底想做什么?”
“书院为何故意让那庄南溟取走笔山?”
王涳抚须道:“取走笔山,自然是要开启胜境,”
“至于为何让他取走……你又怎知不是书院所料未及,让他钻了空子,也吃了个暗亏?”
顾安撇撇嘴:“先生说我不是个甘于人后之辈,先生又何尝不是个要强之人?”
“那日可是先生的讲经课,也是先生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