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
顾乘风托举回来的那半截山头,便是一个引子。
换句话说,他给朔风书院带回了一座胜境。
一位大儒,一座胜境,镇压朔风书院文道气运。
西州文运,自此渐昌。
凭这一点,王涳就算对顾乘风有再多不满,实际心中却也始终敬重有加。
顾乘风心念微转,便有所得。
扫了一眼下方如蝼蚁般的人群:“你难道想为此子凝聚文心?”
王涳轻哼道:“那你就别管了。”
顾乘风皱眉:“文道胜境,虽有助于凝聚文心,却也须自身积累丰足,经年打磨,”
“非资质心性上佳、学问广博深厚者,即便进入胜境,也不过是徒劳,”
“即便我答应了,又能如何?”
王涳笑道:“你以为,如此资质,尚不可称‘佳’?”
“习武,自是绝佳,学文,却是未必。”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学文亦有此等佳质,也来不及了,”
“且儒门之学,传承自有其法序,我也不会断答应他入学。”
顾乘风也没有全然否定,只是在述说事实。
武道是前人早就打磨完善的遗宝。
除非推陈出新,开宗立派。
否则学得再好,也不过是重复前人之事。
于文道而言,不过就是抄录背诵之事。
有个词叫“穷章摘句”,不外如是。
真人养就文心,那就需要一点灵光。
王涳笑道:“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
顾乘风摇摇头:“随你吧。”
“不过,我信不过你,我会在这行云岩上盯着你,”
“记住我说的话。”
“天理昭昭,礼不可废,法不可乱……”
话音袅袅,顾乘风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似融入了天地之间。
“呵呵……”
王涳也不去理会,看着下方人如蚁动。
“真是个死不低头的老顽固。”
“也罢……”
“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替我狠狠打这老顽固的脸啊。”
侧首看向一旁,那里还站着一个人,一手拿着本册子,一手拿着笔。
一直笑呵呵不发一言。
“还有你,别学那老顽固,据实写,据实记!”
那人笑呵呵地点头,也不说话。
“无趣!”
……
行云岩前。
在场众人仍沉浸在刚才顾安接连现学现卖,于对阵当中,以对手绝学击败对手的震撼中。
他们中有人听说过,世间有人修炼,一日之功能抵常人长年苦炼,号为天骄。
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可即便是这种传说中的天骄,也没有听说过有几个有这种看一遍就能学会别人的绝学的。
有人清醒得快,便有些蠢蠢欲动。
却并非是要找顾安麻烦,而是想来与他攀扯攀扯关系。
哪怕是拉拢不过来,也能先争取些好感。
再尽快回去禀报宗门,抢在消息传开前,将他拐了回去。
冯炯这时却站了出来,扫过场人众人。
“既有言再先,尔等皆不得再生事端。”
一句话令一众蠢蠢欲动之人都按捺了下来。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汪大海那夯货。
此时此刻,还是胜境之事最为重要。
别的都可以暂放一旁。
左右人还在这里,正好一块看住了。
不急于一时。
“你等上来取经帖吧。”
冯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草亭中,继续提笔点帖。
顾安四人拿了最后的四张经帖。
“阴兄,没想到这顾六竟有这般本事,倒是小瞧他了。”
聚在阴君陵身边的几个学子此时也回过神来,不由感叹道。
阴君陵扫了一眼,冷哼道:“哗众取宠,小道罢了。”
边上其他朔风学子听到这话,都只是一笑,倒也没人觉得这话不对。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他们轻的是一切。
武道强者?武夫罢了。
玄门高士?装神弄鬼。
佛门高僧?伪善贼秃!
想让他们敬服,只能在文道上压服他们。
这顾六现学现卖的本事,固然是惊人。
但惊过之后,却也就如此了。
他们也不求武道,又干他们何事?
“顾兄,阴兄便是如此,对你并无恶意,不必介怀。”
王丞走了过来。
顾安笑道:“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