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犹豫了。
几百万钱,你们家不是拿不出来。
甚至都花不了多大力气,就能很轻松的拿出来。
但再三犹豫之下,你还是多心问了一句:为什么要专门来拜访我,将这些天卖给我家?
农人说:几百万钱,除了君侯这样的贵族,又有谁买得起呢?
至此,你心中大定。
——几百万钱的现钱,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
莫说是一次性拿出几百万钱了,便是家产总共几百万,都得是富甲一方的豪商!
所以,买得起这价值数百万钱的百亩田地者,除了那些放眼关中都挑不出十几家,且动辄垄断了关中某一大宗货物的豪商巨贾外,便只有你们这些‘生来高贵’的贵族了。
再者,这百亩田虽价值不菲,但也绝对算不上大生意,那些食邑动辄数千上万户的大侯爵,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这才便宜了你们家。
于是,你开始讨价还价,以还算公道的价格,买下了这百亩良田。
花出去二三百万钱,虽然是家族小半流动资金,但毕竟换回来了实打实的不动产,家族成员也都没什么意见。
到了来年,你派奴仆打理这百亩两年,秋收之后去掉税赋,得粟三百来石。
卖出去虽然不过一万多不到两万钱,但你却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花费两百万钱置办下这么百亩田产,虽然年产出不过一万多钱,但这一万多钱,却是永无止境的!
只要田还在,你们家族就可以通过派奴仆耕作,来从这百亩良田得到极为稳定的每年万余钱的产出。
这,可比那虚无缥缈的‘与过头休’强多了!
然后,你就开始盘算起来了。
你们家族八百来户食邑,一年的封国租税也就是八千石粟;
三五年的封国产出,就能供你买下百亩良田;
而你们家族封国‘每年八千石粟’的封国租税,却只需要不到三千亩田,就可以种的出来!
于是,你开始‘励精图治’,穷尽一生,为家族置办下了五百亩田产。
在你死后,你们家族的年收入,达到了封国租税八千石粟,外加田亩产出一千五百石粟。
临死前,你把自己壮大家族的理念毫无保留的交代给了儿子。
然后,你儿子就开始拿着每年九千五百石粟的家庭年收入,继续着如你那般积累财富、购置田产、更快的积累财富、更快的购置田产的‘良性循环’。
又过了百年,到了你重孙那辈,你们家族,虽然依旧还是那八百户食邑、八千石粟的封国租税收入;
但经过数代人的积累,你们家却拥有了良田三千亩!
单就是你们家的私田,一年就能产出九千石粟,比封国租税都还要多出一截!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并没有!
如果说在你这一代,你凭借八千石粟每年的封国租税收入,穷其一生,才为家族置办下五百亩田;
那到了你重孙这一代,八千石封国租税,外加九千石农田产出,将让你的重孙花费一生,为你们家购置上千亩良田!
就这么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
到了王朝传承二百多,将近三百年的时候,你们家族,已经拥有了数万亩良田。
——一年就能得粮十数万石,单靠着私田产出的粮食,你们家就能养得起一支万人以内的军队!
而类似你们家这样的家族,还有百八十个;
甚至比起那些动辄占据一县——乃至一郡农田的大家族,你们家这几万亩田,那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包括你们家族在内,所有的大家族都在想: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家族更加壮大,为子孙后代留下更加丰厚、坚实的财富?
却没人注意到,就你们家这几万亩田,便是原本可以供上百个家庭生存的生产工具;
仅仅只是你们这百十来家贵族,就让成千上万的农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生产工具,不得不苟且偷生。
他们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终于有一天,忍不下去的他们,决定进行濒死反扑。
他们喊出的口号,来来回回就那几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皇帝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让皇帝死之类。
但你们这些贵族永远都不会知道:农民真正想要的活路,恰恰是你们这些贵族死死攥在手里的土地。
——你永远都不会懂!
你会说:我没偷没抢,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这也不行?
嗯,不行。
农民和农民之间的土地交易,本身就有着极大的局限性。
还记得最开始,你买入第一个百亩良田的时候,那个农民找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