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井下石的时候能稍微手下留情,刘荣都能记她俩一个人情!
结合此间种种,刘荣的立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稳妥起见:与其冒这么大的险、承受这么大的损失,去满足老太后明显蹊跷的‘掌权半年’的欲望,倒不如想想办法,把这半年划水划过去。
熬过这半年,只要保证大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没人能阻止刘荣加冠亲政。
加了冠,亲了政,那窦太后唯一能威胁到刘荣的方式,便是同历史上的霍光那般,为刘荣编造出几千个莫须有的罪名。
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
——刘荣,不是历史上的汉武大帝。
更不是那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废帝昌邑王……
“孙儿知道,凡社稷大事,便绝无三言两语所能道尽的道理。”
“黄老先贤——老子李耳也在《道德经》中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大国无小事,这是孙儿十分认同的道理。”
“只是自孙儿记事时起,便颇不喜朝中公卿拐弯抹角的说辞。”
···
“今日,孙儿便斗胆,请求皇祖母同孙儿坦言相告。”
“——皇祖母,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我祖孙二人自孝景皇帝早年——自太宗皇帝驾崩,便始终面合神离,分明是血脉相连的祖孙,孙儿在自己的祖母心中,却往往还比不过外姓、外人?”
话说到这里,直白归直白,刘荣却也算是图穷匕见了。
——坦白局!
亮出你的诉求!
只要有谈的可能性,就别再内耗下去了!
刘荣如此坦诚的沟通请求,窦太后自然是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准确的说,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窦太后也还是被刘荣这好似小孩儿玩闹般,张口一句‘说说你要啥’给搞蒙了。
哪有这么谈事儿的?
要知道就连民间的商贾,在彼此之间疏通财货之时,卖方出价、买方还价,都还要在二人的衣袖下偷偷摸摸的进行。
好歹也是个政治人物,就这么直言不讳的用大白话点题?
这不胡闹嘛……
但稍思虑片刻,窦太后也隐约意识到了刘荣的意图。
——别特么拐弯抹角,你来我往的打太极了!
——能谈谈,不能谈就干!
意识到这一点,窦太后望向刘荣的目光,只陡然带上了一股森冷!
刘荣却毫不畏惧的昂起头,直勾勾对上祖母那双混浊、昏暗的双眸;
见祖母久久不愿开口,索性便自己先出了招。
“皇祖母不愿说,那,便由孙儿先说吧。”
“——左右今日,孙儿不单是要知道皇祖母意欲何为,也同样希望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悉数禀知于祖母。”
“知道了孙儿的图谋,皇祖母纵是对孙儿有诸多不喜,当也能有些许转变……”
顶着窦太后阴森可怖的目光,皱眉沉吟措辞片刻,刘荣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自有汉以来,匈奴北蛮之患,便为我汉家无二之首重。”
“——太祖皇帝陷围白登,吕太后受单于书辱,太宗皇帝屯兵长安,孝景皇帝屈辱和亲。”
“凡自太祖高皇帝以降,代代天子恨匈奴入骨,又代代天子,皆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只是历代先皇,之所以在匈奴人面前忍辱负重,并非是为了教导子孙——教会后世之君如何对北蛮‘委曲求全’;”
“而是为了虚与委蛇以安胡蛮,休养生息,静待时日。”
说到此处,原本跪坐在御榻前,抬头仰视着祖母窦太后的天子荣,已是缓缓撑起了身;
抬起手,以拳心在御榻上轻轻一砸。
咚!
“孙儿这一朝,便是时候了!”
“太祖身陷白登之围、冒顿书辱吕后之耻,太宗皇帝迎敌于都、孝景皇帝六年四嫁公主——这一笔笔、一桩桩,孙儿,都必定要讨回来!”
···
“而且不会太久!”
“迟则五年,短则三岁——汉匈必有一战!”
“自此战往后,汉匈攻守易势,高阙以南不复见胡骑,祁连以北望汉纛而跪!”
“匈奴龙城,为汉匈易取牛羊牧畜、盐茶粮布之集市,狼居胥山,亦不过我大汉先锋锐士之宿营……”
这段话,刘荣说的极其笃定,也无比坚定、自信。
——这一切,或许不会很快发生;
但必定会发生!
如今的汉匈边境,会变成汉家向草原调兵遣将的大后方;
深入草原腹地的匈奴龙城,以及故秦雄关:高阙,也必将被录入《大汉寰宇图》。
至于狼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