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颍川郡,许都。
为了彰显重视,以及嘉奖其甘冒奇险,曹操携一众谋士武将,出城十里迎接庞统归来。
但……
众人的眼神却都有些异样。
一些窃窃私语在大家耳畔流传:
“听说了没?是刘备的亲兵护送庞统回来的,你说……算了,当我没说。”
“此事诚然蹊跷,据说庞统在信上说,他从刘备手中弄到了造纸术,甚至言明就是对方赠送的。你说他们到底啥关系?”
“庞统在荆州施展苦肉计,最终被拆穿了,后来去江夏刺探刘备虚实,又被抓个现行,啧啧……呵呵,我们干嘛如此兴师动众地迎接一条败犬?”
曹操神色一凛,冷哼着提醒众人:“庞士元舍命施展苦肉计,帮我们入驻南郡。我们未经一场大战,荆襄九郡的两郡已落入囊中,这都是他的功劳!”
“至于事后刘表回过味来,又将他软禁,这正是庞士元的忠诚之处!”
曹操毕竟是一代枭雄,眸光如炬:“士元作为一代名士,他岂不知当我们的部队来到南郡,刘表多半会后悔?他难道不能提早逃走吗?但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留在荆州!究其原因,很容易猜得到不是吗?”
郭嘉接过话茬:“主公说得对,庞士元必定是想给我们多争取一些进军南郡的时间。一旦他早早逃走,刘表若是反悔,又派人封锁南郡,我们怕是只能攻城。到那时,联刘抗刘的大计,极可能落空,甚至是我们跟刘表反目成仇,让刘备白捡渔翁之利。”
“听到没?”曹操冷冷扫视众人,“以士元之智谋,逃离刘表的掌控轻而易举,但他以身入局,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促成我们的大事!”
“如此忠诚果敢,绝不容诋毁!”
“……是!”众人纷纷作揖。
没多久,庞统的马车就出现在官道上,而马车侧身的标志,却是令众人傻眼。
左侧赫然是一个大大的“齐”。
右侧也是一个清晰的“刘”。
齐加刘,马车的原主人是谁,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待庞统的车驾和护送士兵们走近了些,众人登时哗然,因为他们看清了护送者的盔甲样式——庐江上甲的标志性红缨!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豫州地界,曹操的地盘,刘备的精锐庐江上甲护送着己方谋士庞统,一路大大咧咧畅通无阻地行军……
不能说离谱吧,只能说相当的炸裂。
庞统显然也不知道曹操已经出城十里迎接,因为这是来自主公的“小惊喜”,否则他早早就让刘备的护卫们回去了,免得被人看到说闲话。
于是……
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当庞统将脑袋从马车中探出,准备观察前路时,顿时与曹操四目相对。
沉默,是清晨的许都。
庞统脑门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立刻授意马夫勒马停车,自己慌慌张张地从马车里跳出来:“主公,统何德何能,竟劳您大驾!”
曹操暂时搁置心中疑窦,笑容可掬地主动上前:“士元斩获大功,苦肉计骗得刘表团团转,又亲赴江夏,为我们夺取了造纸术!如此奇功,怎样嘉奖都不过分!”
庞统面露羞惭:“那造纸术,非是我从江夏城中窃取,而是刘备亲手所赠!”
“哦?”曹操面有异色,却仍然云淡风轻,“你竟能博取刘备的信赖?他也认为你跟我闹翻,已是在野谋士了吗,哈哈!刘备之智,不过尔尔!”
庞统尴尬道:“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我是您派去荆襄施展苦肉计的。而他的造纸术,也不是为我准备,而是与赠予给主公您。”
曹操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狐疑和茫然:“他,给我一份造纸术?无功不受禄,何况是如此大礼!刘备,究竟有何图谋?”
庞统肃然道:“这正是我必须提醒主公的,隐藏在造纸术背后的惊天陷阱!”
一听这话,所有曹魏文武都是脸色大变,纷纷竖起耳朵。
“在说之前,我有一事禀告!”
庞统拧紧眉头:“主公,我秘密潜入江夏一事,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也完全没有暴露任何破绽。而且,现在江夏城中流民足有五万之众,鱼龙混杂,一团乱糟糟,更是很容易遮掩身份。”
“但蹊跷的是,刘备一方依旧精准地将隐姓匿名的我捉了出来!”他脸色一正,“这意味着,刘备必定拥有极强的谍报能力!他们有一支我们所未知的斥候力量,藏匿暗中,为刘备效力,不可不慎,不可不防啊!”
“原来如此。”曹操点点脑袋,觉得这番话合情合理。
“而且,我这些话是有佐证的。”庞统对着其余谋士们道,“这些日子,我都被刘景升软禁在襄阳的别院中,每日只能跟守卫们交流,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知晓主公已派人去徐州盗取造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