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阴土之下的那段时间里,荀永受到的伤害其实相当之大,时时刻刻都承受着扒皮拆骨之痛。
有时候,一死了之的想法会在其人脑海中闪过。
但,终究是不甘心啊!
适才他那番软成烂泥的不堪相貌,倒不全然作伪,而是大半为真。
只是其人道行够深,又在魂魄锤炼的道法、秘术上有些造诣,勉强撑住了而已。
人死则百事皆无,他于人世还是有着眷恋的,割舍不下。
荀永低眉顺眼地等待卫鸿审判,心中忐忑无比,
“这卫道人幡中养着这样多生魂、魔头......唉,若是他被我骗过,以为我神志丧失,也把这残缺魂灵养在这魂幡中驱策该多好!”
如果卫鸿真奔着不浪费的想法,将荀永残留的魂灵留在幡中驱策,说不得他还真有微末可能倒反天罡。
其人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未尝没有机会等到卫鸿虚弱的时候。
到那会儿,他或可寻觅机缘侵蚀法器根基,再来一次夺道......嘿嘿,说不得反而能借着法器的关联篡夺了其人根基,重续道途!
想到这里,忽有雷音滚来,将荀永的幻梦搅碎,
“你先说一说为什么盯上了我,除却那计永元,又有谁人在配合?”
荀永赶忙组织措辞,将心宗对于门人的考核,自己的心路历程全数坦言,并无一丝一毫的保留。
言语之中,其人还颇多懊恼,
“若不是那计道人、胡道人弄来了假消息,我怎么走上谋算道友的歧途,悔不当初!”
虽然提及这事,但他语气控制的很好,怨自己、怨暗谍,就是不怨卫鸿。
可他越是藏锋,卫鸿心中对他就越看重,其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生死大仇岂能无恨?
如果看不出来,那是藏得好罢了!
在荀永坦言的过程,卫鸿得知了乙木长青殿的胡道人乃是心意门暗谍,也不禁有些错愕。
这人不显山不显水,细细想来近乎只与卫鸿在乔苏麾下四位道人斗法之际出现过一次,不想竟是此事之因由?
若非卫鸿惯爱藏拙,进步速度又实在是快,换了他人还可能就倒在这一步了!
他心念一动,问了一同赶路的古成文,
“古道友,不知心意门暗谍此次动作,是否引来了各宗的注意?”
古成文本在默不作声行路,借着白玉籽来记述自身拓展的地形。
听了卫鸿发问,他稍作思索便回复道,
“心意门暗谍之事随计永元之死已而暴露,戈磊道人意欲上报教派处理此事。而后,更有太华山山主莅临此处地界。虽然对如何整顿内务不曾有明令,但我想来,他们该也有所处置!”
知晓这等消息后,卫鸿顿时一惊。
太华山山主在星环岛链的四宗十二派之中,说是盟主之尊也不为过。
即便是在战时,他也是天罡老祖麾下权柄最大的道人,执掌星环岛链诸多道人调遣安排,可谓握着生杀大权。
暗谍之事捅到这位面前,估摸着要起大风波,不是死几个人就能了事的。
“说起来,这事不知对乙木长青殿的格局有何影响。”
卫鸿神思翻涌,考虑起了地上之事。
“胡道人与乔苏脱不开干系,而百枯长老又在刑堂任职,怕是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想到这里,卫鸿心头颇为舒爽。
“待我回返地表,还得去信一封,问问状况才是。”
了解自身何以沦为猎物之后,卫鸿揭过此事,继续问询,
“荀道友,你那件扳指样式的法器如何解禁,可有什么法诀?”
荀永遗憾叹息道,
“那件法器的解禁之法虽有窍门,但须道法根基相合之辈出手才能管用。如若道兄愿意,为我寻一具活生生的道人来,我出了这面幡旗或可为之。”
“即使如此,那倒也不必麻烦,就算了吧。”
卫鸿声音淡淡,显然是分毫机会也不愿给。
不论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他都不会纵虎归山。
宁可扳指中的法器解不开,也要荀永死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卫鸿又向他问了心宗相关的事宜,并向着古成文求证,印证其中真假。
出乎预料,荀永此人竟然点滴虚言不曾掺入,非常之配合卫鸿的相问。
其人所言,古成文细心辨析过,一点都没有找到不和谐之处。
见着荀永这般配合,卫鸿只是心中叹息,
“这位同道能忍下种种折磨与痛楚,不显露一丝恨意,转变身份时身段又柔软无比,如若留下来,该是能发挥些作用。”
虽然据荀永言说,他只是有机缘参与心宗的入门考核,并未列入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