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荀永只是本能偏侧了一下身子,就被撞来的人形给顶飞了。
猛烈的肉体撞击之中,他只觉五脏六腑都在巨力轰击下移位,痛苦得面部变形。
恰此敌手精神涣散之际,卫鸿双瞳陡然燃起金灿灿焰火,火光倏然一映照,就没入荀永的眼眸。
耀目的芒光入眼,荀永紧皱双眸,觉着眼部突然刺痛无比。
有一股炙热洪流自双眼起始,沿着神经蔓延至颅脑、肺腑......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被点燃的火炬,熊熊燃烧着,似要一直化作灰烬才停歇。
忽而,他贴身藏好的符箓三道尽皆燃起,恍惚间仿佛又一道凉水自顶门贯入,将残存火意冲刷得干净。
荀永回过神来才知自身又遭此人那等攻伐魂魄的道术暗害,方才诸般体悟皆是幻景。
感受着犹有残余疼痛感,他闷哼一声呼出三缕青黑毒烟。
毒烟方在口鼻之间蹿动之时,一只覆着血芒的尖利手掌探到其人胸口,狠狠一剜,却撞出砰然声响。
在荀永心口,一层柔柔的无色屏障悄然浮现,在侵略如火的血蚀红芒下层层溃败,但终是阻住了一瞬,反斥之力将荀永弹飞十数丈,总算离开了虎口狼穴。
荀永在空中飞转之际,只觉有一股大力击打在心口,一时间如遭雷击,险些要避过气去。
连那三道毒烟都溃不成形,未能如想象中击打到卫鸿身上。
半空中,卫鸿手中捏着一块黑色残皮,碾动之间有炎蛇攀附而上,将之烧成灰烬。
凄厉女声在火光中响起,旋即与残肤一同,俱是化为乌有。
卫鸿望着远处驾驭风云止住身形的荀永,兀自服下一枚滋润身躯的丹丸,冷哼了一声,
“皮衣做符器,有几分本事。”
这等法脉虽说是无上教派,但卫鸿总觉着其中森冷诡异,有许多不可名状之物。
他感受着体内骨骼筋肉的撕裂感,也不再追击,反而是抓紧时间以秘术弥合创伤。
凉沁沁青光自朝暮生种中洒落,卫鸿只觉自己置身于烂漫春日里,鼻端萦绕着花香,耳畔有鸟语婉转流过......
在暖融融的异景中,只耗去数息,血肉、骨骼的裂隙抚平弥合,让他再无缺漏。
《明焰小遁》本身是一门不差的道术,能助益道人在开脉层级的斗法之中短距离腾挪。
但是若说起能在那等大教子弟面前逞凶,那却是个笑话了。
连创设此等法门的初始之人,恐怕都不敢相信有人能用此等法门来逆转小境界的差距,屡屡扑杀大教子弟成果。
此法在卫鸿手中让人避之不及,完全是卫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强横的焰光推动身躯,根本不顾及身躯的极限来冲杀。
寻常修道人身受此术,莫说去杀敌,自身早在半空中碎成一团烂肉了。
最后怕是只能放个不大不小的烟花,惹来众人耻笑。
况且,彼辈也未必有那等灿然凌厉的光焰用于喷吐推进。
毕竟卫鸿有此焰光,一者仰赖《三阳命书》炼就的堂皇清气,另一者还要归功于资质、禀赋共同造就的元气亲和。
他是感受着创伤的初步弥合,暗叹道,
“此次斗法再难用上这等猛烈的挪移手段了,可惜啊。”
远处,荀永将自身浸没在滚滚青烟之中,模糊了身形。
青黑烟气在不断绞杀着残余血芒、黑白焰火,忙得不亦乐乎。
而荀永一时之间拍打着贴身藏匿的硝制人皮衣,只顾与卫鸿拉开距离,再不敢轻易上前厮斗。
黑白两色的随形附骨火伴随着明灭不定的血色芒光在荀永身上跃动不休,将人皮衣击打出一个又一个孔洞。
荀永尝试数次,收效甚微。
等闲法门只能压制驱离这焰光羽血芒,仍灭不去这些残余。
他眸光流转,不断与卫鸿拉开距离,同时在心中诧异地琢磨道,
“这焰火与血芒真是难缠啊。尤其是这血芒,层次竟然隐隐在我一身道法根基之上,连死咒与皮衣都压之不下,究竟是何来头?!”
任他如何揣测,也决然想不到血蚀秘术乃是元神法统,《善恶血神经》中所载的秘术。
即便是大教子弟,亦是有高下之分。
非是极为杰出、超迈同侪的修道人,根本不可能有资格接触大法。
更不用说卫鸿这道血蚀秘术层次炼得不低,靠着血道秘地的加持走到了开脉层级的顶点。
若非无有正经的血海道道法根基相配合,难以发挥出真正威能,仅此一术宰杀他也只如杀鸡。
覆灭血芒、焰光的尝试失败后,荀永忍痛将皮衣一揭,远远丢至远方。
无有他灵机咒力加持,皮衣在血芒烈焰中卷曲焦灼,坍缩成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