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抬手握拳,感受着脱胎换骨的力量,颇有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想法,他拔起身旁的人魂幡便往外走。
走动之时,那块被浊气浸染的墨玉被神意撬出,余下浅浅一汪灵液亦是被收走,尚未用尽的七分之一株荣命枯草也投入他袖中。
这一去,东西收得干干净净。
走到石门前,卫鸿伸手轻轻往外一推,原先还稍有分量的石门在此刻的他手中,轻如棉絮,他一时不察推了个踉跄。
太轻了!
卫鸿粗粗估量,仅是体魄的力道就涨了数倍。
当然,这对修行人而言意义不甚大,他又不是神魔炼体一脉的修士,斗法护道很少看体魄的。
踱步到地宫遗址出口处,他双手张开,好似要怀抱天地。
神意漾开,四面元气的本貌当即显现在卫鸿眸前。
数不清的细密灵光飘飞舞动,虚、实、锐、焱、森、冥......元气种种性质变幻万千,又有亿兆色彩,令人目不暇接。
“这,就是天地的本貌吗?”
卫鸿自问,俄而又摇摇头否决。
以此刻的境界窥探天地,也只如盲人摸象,触及微渺的真实罢了。
但修行之路,进一步有一步的风采,现如今比之涤身,已有极大不同。
不知山巅,又是何等的风景。
步步登山,领略新的风光,多是一件美事。
若是不能登顶,那也要伏尸在这条路上。
想罢,他意念微动,外界元气便蜂拥而至,直直将他承托而起。
有此力相助,卫鸿只觉周身轻快了许多,飘然欲飞。
但还差一点,少些什么。
他想到其余开脉道人腾飞的景象,眸光闪烁,呼出一道乾天清气。
顷刻间,清气变化作清风,一股灵动的力道涌出,卫鸿双足当即离地,整个人直往天上飘去。
纵跃腾飞之间,他感受着迎面拂过脸颊的气流,只觉自身如同飞鸟般自由。
天空中,一只水鸟盘旋舞动,目光锐利无比,紧紧盯住浮在水面的小鱼儿。
忽而,人影无声无息落下,在鸟背上轻点,而后借力变向,轻盈如羽。
那水鸟受此一惊,扑腾翅膀飞走,惊魂未定。
只余那只小鱼,却是命数不错,逃过一劫。
“冯虚御风便是如此吗?真是极曼妙的滋味!”
借助法器和亲身腾飞,全然不同。
归属于己身的力量,最是让人安心。
卫鸿落地后,将灵气运转变化的窍诀演练完毕,已然适应了开脉境界的不同。
入得此境,化内气为灵气,质地截然不同。
开脉道士对于元气拥有敏锐感知,此境修行,实则是认知元气,进而窥探天地的一个过程。
仿佛海鱼上岸成了走兽,要适应陆地环境的变化。
蓄积清浊灵气不过是表象,若无切实体会,便是把一身功行都拔高,予他一十六口清浊之气,怕也是操纵不得,反而冲撞爆裂,伤了身躯。
对于散修道人,他们向来是道行磨炼足够,然而外物欠缺,致使功力不足。
制约大教众人修行的,反而是前者。
所谓清浊之气盘结的天峰与地谷,大教有的是!
只看门人能不能吞吃消化。
清气含阳清之变,可施展相应道术。
浊气含阴浊之变,亦是如此。
道人并非要弃阴浊而取阳清,而是求得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只是有时阳的一面先走一步,有时阴的一面先走一步,如是而已。
卫鸿缓缓落下,踏波而行,心中琢磨着后续之事。
“开脉既然成就,外来道人带来的险局便不攻自破。甚至于,我还可让余化及、钟明旭他们谋划谋划,将那些占据驻地乃至于觊觎我法器的家伙勾引出来一并杀了,好填充我的新幡。”
他握住人魂幡,挥手一晃,一十五道茁壮法光盘旋呼啸,气势猛若蛟龙。
但也正是这催发到极致的状态,令卫鸿明确了问题所在。
神意探入法器中,箓文炼成的灰黑禁制如同天之锁链,缠绕着幡杆、幡面。
这其中,大半禁制仿佛受过篡改,与初始时候卫鸿打入的禁制气质迥然,它们之精巧显然胜过卫鸿手笔,只是裂纹弥漫,不正常。
此外,有一点肃穆严正的真炁耀光落在人魂幡中,如同擎天之柱,镇压着道道伤痕,维系法器存续。
非是入得开脉,神意显照入微,他根本见不得这些细节。
若胆大包天想要以此反抗安素,人家招招手,这柄法器怕就要另投主人,乖顺飞往他处。
见得这点真炁的面目,清晰体会其意韵,卫鸿心底不禁呸一声,
“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