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对心事重重的孙沉香笑了笑。

“师母，来！”

“我给您看老爷子，舅舅，舅母在香江的照片！”

“真的有照片？”孙沉香眼圈一红，急忙揉了揉眼角，拉着姜岐进了正房。

一叠声问道：“老爷子可还好？”

“你舅舅，舅母可好，孩子们呢？”

姜岐从旧军绿书包里“掏”出一叠照片。

先让孙沉香看照片。

轻声笑道：“老爷子现在重新开始写书了。”

“甲骨文也好，明史也好，旗人生活录也好，红楼也好……”

“他老人家爱写什么就什么。”

“爱研究什么就是什么。”

“书籍资料跟当初的手稿，我都还给了他老人家。”

“如今自在的很。”

孙沉香看着照片里精神矍铄的老父，眼眶一圈一圈的又红了……

“小七，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姜岐微微笑道：“师母，自己人，这还要谢什么？”

接着又道：“两位舅舅都去了香江大学教中文。”

“以他们的资质，学识，教那些基础薄弱的大学生绰绰有余。”

孙沉香叹了口气。

“小七，你才回来，可能还不知道这边大学高校的事……”

“要是你舅舅舅母还在，怕是……”

“尤其是燕京大学那位老佛爷……”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姜岐如何不知道如今高校出来的那五位手段狠辣……

只是也不好细说……

转开话题道：“我回来的时候，两位舅母正好要去香江拔萃女书院应聘……”

“两位舅母原本是大学教授，现在教中学有些屈才……”

“不过拔萃女书院是香江历史最悠久的女校……”

“也算是不错……”

“不然她们都想在我那唐楼一楼开士多店了……”

孙沉香一愣：“士多店？”

姜岐笑道：“就是咱们这里的杂货铺，供销社。”

赵春云看着照片问道：“弟弟妹妹呢？她们上学吗？”

“不会也跟我们一样学校停课吧？”

姜岐笑道：“他们都在油尖旺区的学校上学。”

“你们两个就算停课也要自己学习，不能落下。”

“等过些年还是会恢复高考的！”

赵建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七哥是叫妹妹们学习……

没叫他也去学习准备恢复高考……

姜岐看了赵建国一眼。

似笑非笑地道：“虽然现在是咱们厂轰轰烈烈闹愅命的时候。”

“暂时不生产开工，不过这也仅仅是暂时。”

“建国，你的钳工现场操作技能可不能丢！”

赵师傅连连点头：“建国，你小七哥说得对！”

“以后不许跟着厂里的小年轻们胡闹！”

赵建国讪讪笑道：“爸爸，我知道的。”

如今厂里情势，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胡闹……

毕竟是年轻人嘛……

孙沉香拿着一张张照片细细看过。

问道：“岚青，晓娥，蘑菇蛋的照片呢？”

“我也看看。”

姜岐又“掏”出一叠子照片。

“师母，您留在身边慢慢看吧，我这有底片。”

“重新冲洗出来就好。”

孙沉香摇摇头。

“不，还是小七你收着……”

“我怕以后有人来……”

她担心的是家里被……打，砸，一空……

姜岐柔声道：“师母，您放心……”

“有我在，不会的……”

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豆角胡同小院，落到那个境地……

孙沉香叹道：“唉……”

“师母老了，头发也白了，如今什么都要靠你……”

姜岐见灯光下孙沉香前额两鬓，白发初生……

心内也是暗暗一叹。

谭岚青比孙沉香要大上几岁，如今依旧是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人……

孙沉香看着的确要老上许多许多……

连忙笑道：“师母，您哪里老了？”

“只不过如今四九城里不好打扮而已……”

“等打扮好了，看着就跟弟弟妹妹的大姐姐也差不多……”

赵春云撇撇嘴道：“我说要帮妈妈拔掉白头发……”

“妈妈不让嘛……”

孙沉香好笑地道：“这么多，怎么拔？”

“难道要拔成個秃子？”

“岂非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