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蹲在自行车前一动不动。
不多时姜岐背着聋老太太出来,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姜岐道:“老太太,您手抓着这也成,扶着我的腰也成,千万坐稳了。”
聋老太太轻轻点头:“嗯。”
这两日她心事重重,不愿意说话。
离开南锣鼓巷,姜岐才回头问道:“老太太,您指个方向,说个地名也成。”
聋老太太语意沉沉地道:“去感化胡同7号……”
姜岐轻轻打了个寒噤。
感化胡同在宣武门外,民国时期曾是刑场……
曾经杀得血浪滔天,人头滚滚的地方……
聋老太太怎么想着要去那?
感化胡同7号也是个大杂院。
不过比姜岐跟聋老太太住的南锣鼓巷95号院要差得太远。
最多不过中院大小的院子,满满当当挤了几十号人。
倒座南房里,静静躺着一位面带死气的老人。
屋子杂乱不堪,充满腐朽难闻的味道。
姜岐好容易才翻出一张凳子,让聋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您坐。”
聋老太太轻声道:“小七,你出去等等,这屋子里味道不好。”
姜岐知道聋老太太是跟人有话说,出了倒座房。
横竖在他的暗夜蝙蝠之耳里,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不在里面没区别。
聋老太太看着死气沉沉的老人,眼圈微红。
“溥峑,溥峑,醒醒……”
溥峑奋力睁开眼睛:“十七婶,您来了……”
门外姜岐微微吃了一惊。
聋老太太的男人是前清贝子爷。
既然叫她十七婶,也必定是位遗老遗少。
但聋老太太明明是外室,怎么能叫十七婶?
那是正室才能有的称呼。
聋老太太摇摇头:“我不是你十七婶,十七贝子福晋早就死了……”
溥峑道:“十七叔曾经交代过,那位是十七贝子福晋,您才是十七婶……”
姜岐心中一直以为那位贝子爷跟聋老太太应该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
现在看来应该搞错了。
甚至两人感情还很好,不然不会有这种话。
聋老太太道:“我腿脚不好,也走不动了,出不得几回门……”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溥峑缓缓地道:“十七婶,十七叔还有最后两件东西留在我这里……”
“这些年,我穷困潦倒,家财荡尽,都没动过心思……”
“托口信请您来,也是物归原主的意思……”
这群遗老遗少,在过去那三年里为了活下去,拿古董珍玩当白菜卖的也不他只一个。
如今还能留下两件都算是难能可贵。
聋老太太道:“你快死了,我也快了,还给我做什么……”
“都带棺材里去吧……”
溥峑摇摇头:“这两件是十七叔临终给您留着的……”
“十七叔说,只要您守着南锣鼓巷95号院,就给您傍身……”
姜岐顿时对那什么贝子爷印象大跌。
这几件东西活生生困了聋老太太一辈子!
聋老太太沉默良久,才缓缓地开了口:“我没对不住十七爷……”
溥峑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您了……”
“东西在床脚暗格里,一头一个。”
“我,我实在下不得床,劳您自己取吧……”
聋老太太抬高声音:“小七,进来取东西。”
姜岐一愣,怎么让他取?
聋老太太,扯着嘴角笑了笑。
“床脚两头的暗格里,有我死鬼夫主的东西。”
“小七,你帮我取出来,我老了,弯不下腰。”
溥峑将信将疑。
“十七婶,这孩子靠得住?”
聋老太太点点头。
“我认了两个孙子,这是其中一个。”
“将来养老送终都在他两个身上。”
“靠不住的,我也不带来了。”
溥峑道:“不是我不相信十七婶的眼光……”
“只是……只是……”
聋老太太不理会,催着姜岐去取东西。
姜岐装模作样划根火柴钻进床下。
将床脚的暗格打开,取出两个黑漆漆的罐子。
脑海里当即出现两件奇珍异宝的鉴定介绍。
“明成化天字款斗彩应龙纹盖罐”!
“明成化天字款斗彩螭龙纹盖罐”!
姜岐心头剧震!
不由自主脖子一仰,脑袋磕在床板底下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