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即使是最愚钝的教士，也感受到了利奥这番话背后，那股向着皇帝亮剑的气势。

上一个敢和皇帝对抗的教皇，是哪一位？

教士们的手颤抖着。

不论是圣伯多禄，还是圣西斯笃，他们名字前的圣，就证明了他们殉道者的身份。

利奥要做这样的事吗？

一瞬间，在众多教士的心中，利奥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了起来。因为上一个敢和皇帝对抗的教皇，已经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

但利奥并没有停下。

他接着说：“海因里希在德意志犯下的亵渎罪行，身为君主而不负责任的罪行，作为帝国继承人违背承诺委任米兰大主教的罪行，早已经失察良久。而且难以置信的是，这样的事居然得到了纵容。”

又踩了前教皇一脚，不愧是利奥。

乌戈在心中想道。

他撇过头去，看着坐在另一边的鲁道夫。

此时的鲁道夫，也和他一样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唯一不同的是，鲁道夫的眼眶中，似乎有泪水在打着转。

这才是教廷的权威。

鲁道夫不断地深呼吸，想要平抑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做不到。

历代改革派教皇都未竟的事业。

居然在利奥这位看上去保守的教皇手下，得到了新生，甚至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震撼人心。

“作为全体基督徒的庇护者，我们不能容忍这种罪行。作为圣伯多禄的继承人，我们必须惩治所有恶行，赞美所有善举。所以，我要在这里宣布！”

利奥停顿了一下，却让教士们都紧张了起来。

最终的审判要来了。

教士们屏住了呼吸。

他们想看，利奥最后到底要宣布什么。

气氛在这一刻，几乎到达了顶点。教士们望着利奥，仿佛利奥化身为了天使，裁决着人间的一切。

“我要求东法兰克国王，法兰克尼亚的海因里希，前来罗马忏悔，洗净他身上的罪行，并且撤销米兰大主教以及其相关教士的任命。在圣诞节到来之前，如果我没有见到海因里希，那么我会将他逐出教会，撤销他作为东法兰克国王的一切权力！”

“砰！”

说到最后，利奥将手重重地拍在了福音书上。

这是他的第一步。

利用历史纠纷，和眼下发生的事，对海因里希进行宗教上的裁决。身为教会领袖的利奥，在这方面的话语权，自然是无穷大的。

简单来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海因里希没有反驳的能力，就算反驳了，也没有什么胜算。

毕竟在宗教这方面，皇帝比教皇先天就差一点。

然而。

良久之后，教堂中依旧是一片寂静。

所有教士都看着利奥，似乎是不敢说话。他们看着站在圣坛上的利奥，庄重肃穆的模样，让他们都没敢离席。

“这还是头一次吧？”

奥多对着鲁道夫问道：“以前都是皇帝任免教皇，这还是第一次教皇对皇帝的人选进行任免......”

“上帝啊。”

鲁道夫更是直接在胸口画着十字，眼眶中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流淌了下来。两行纵横的清泪，就像滚滚淌过的历史长河，穿过了岁月的沟壑。

他已经听不进奥多的话了。

自从他跟随尼古拉教皇，从德意志远赴意大利，就是为了改变教廷积贫积弱的情况，让教会振兴起来。

而现在，这个目标似乎真的达到了。

教廷不再是帝国的附庸，而是真的可以领导天主教世界的存在了。

“鲁道夫，鲁道夫......”

意识到鲁道夫的举动，奥多连忙摇晃着他的肩膀。

然而，他的动作并没有让鲁道夫冷静下来，反而让鲁道夫直接站了起来，来到了圣坛前，对着人群高举起了双手。

“愿上帝赐予利奥教皇，这位伟大、为世间带来和平的教皇，生命和胜利！阿门！”

鲁道夫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教士们都为之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望着鲁道夫，这位德高望重的枢机主教，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众人不明所以时，另一位枢机主教站了起来。

“赞美利奥教皇，阿门！”

这一刻，事情顿时变得清晰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随着那些枢机主教们，低下头在胸口画着十字。

看着他们的动作，利奥也微微低下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在众人的齐声高呼中，一道念了出来。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