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
若弗鲁瓦靠在城垛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甚至都没力气看刚刚退却的阿普利亚军队,只是靠着城垛,喘着粗气。
阿普利亚军队的猛攻一直都没停。
从白天到黑夜,阿普利亚诺曼人的进攻反反复复,用了各种方式,但都被若弗鲁瓦带着守军挡了回去。
然而,守军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原本还有三十一人的诺曼骑士,现在还剩下十九人。至于其他的守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只剩下了四十二人。
再算上被拉到城墙上扔东西的仆人,安吉文城堡中的守军,一共也就七十人。
还没算伤员。
还有疲惫带来的影响,让城堡当中的守军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
除了诺曼骑士们,其他的士兵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要是诺曼人在这个时候再来一次进攻,绝对会顶不住。
若弗鲁瓦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到极限了。
他张开嘴喊了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几乎喊不出任何声音了。
完了,全完了。
“呼——”
长舒一口气之后,若弗鲁瓦将手撑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身体硬顶起来,看向城墙外的敌人动向。
退却的诺曼人,一直都没有动静。
但若弗鲁瓦丝毫不敢放松,依旧死死地盯着城墙下,仿佛他们随时都会再打上来。
而在城墙下。
阿普利亚的诺曼人,同样筋疲力竭。
拉尔夫摘下头盔,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他身边的军医手里拿着巨大的镊子,从他的肩膀上取出了一根箭簇,上面还带着一些皮肉。
“好了。”
军医随手抓了点草药,涂抹在拉尔夫的伤口处,疼的他呲牙咧嘴,最后便走开了。
而拉尔夫喘着粗气,穿上了厚厚的羊毛衣。
他走到罗伯特所在的房间,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到了自己家族的同僚们,正围绕在罗伯特的身边,向他哭诉着自己的损失。
“我的弟弟死了。”
“阿尔伯特也没救了。”
“不能再打了,罗伯特。”
一個又一个家族子弟,围绕在罗伯特的身边,不断地抱怨着。
而罗伯特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微微闭合,看上去就像在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对于这些家族里的小辈,罗伯特没法直接训斥他们。
直到拉尔夫到来,其他的子弟们才让开一条路。
拉尔夫是罗伯特最忠实的拥趸,大家都知道。因此,其他子弟都自觉地避开,以免打扰到他们的谈话。
来到罗伯特身边,拉尔夫的第一句话,就是对刚才情况的质问。
“殿下,您为什么不训斥他们?”拉尔夫咬着牙说,“大家都付出了很多伤亡,为什么要抱怨?难道我们不是在为了家族付出吗?”
“不要责怪他们,拉尔夫。”
罗伯特忽然就像放松了一样,开口说道。
“他们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不能再让他们感受到我的斥责。不然,他们肯定会离我而去。就算有什么恩怨,也等到战后再清算吧。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利奥。”
在道出了统战的目的后,罗伯特看了一眼拉尔夫。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拉尔夫肩上的伤口。
医疗不发达的中世纪,肩膀受到创伤,是非常难治疗的。最重要的是,肩膀没法截肢。
一旦演变成坏疽,那就彻底救不活了。
“你的肩......”
“没事,殿下。”
拉尔夫拉起袖子,遮住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然后顺着罗伯特的手,看向了桌面上的地图。
“这是从哪里弄的?”
“本地的一个商会那里,丘里尼商会,我记得是这个名字。”罗伯特说,“他们商会的抵抗很激烈,我们在那里死了一个骑士。”
“上帝啊。”
听到这个消息,拉尔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对于阿普利亚诺曼人来说,加埃塔市民们的反抗,已经超越了他们遇到的绝大部分的土著。
这也和加埃塔的移民构成有关。
自从利奥打下这座城市开始,来自科西嘉、撒丁、托斯卡纳的移民,开始涌入这座城市。这些地方,和承平日久的南意大利完全不一样,都是民风彪悍之辈。
因此,即使是诺曼人,也感觉这些人有些难对付。
“你还记得利奥的那支军队吗?”
罗伯特指着地图说:“就是那些击败了阿伯拉尔多的长枪兵。他们的纪律绝对不一般,如果他们得到了风声,很可能当天就出发,直接朝着我们扑过来。”
拉尔夫面色凝重,听着罗伯特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