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会被人说独裁吗?”
“这是什么意思?”吉伯特有些警惕。
他已经发现了,利奥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理论家。但是,利奥讲经的方式十分接地气,甚至可以说乡土气息十足。
大家都能听懂。
“家长做决定的时候,难道会有人说他独裁吗?他也会和家人商讨,但在关键的时候,比如他的儿子被绑架了,难道他还要和家人开一场会吗?”
“您的意思是......”
“罗马教皇,是所有基督徒的家长。他应当像父亲一样,指导所有的基督徒,并且在重要时刻,带领基督教世界!”
说完,利奥的双手抱在胸前。
两轮辩论下来,吉伯特已经感觉到了无奈。
他看到了旁边的工匠,正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利奥。反倒是吉伯特的理论,工匠完全听不懂。
到最后,吉伯特有些破防了。
“您似乎没有受过非常好的神学教育,利奥枢机。”吉伯特争辩道,“如果您继续以表演为目的,那么我们的讨论,是没有价值的。”
看着他破防的样子,利奥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利奥说出了著名的奥卡姆剃刀原则。
听着这句话,吉伯特忽然怔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利奥,没想到利奥能说出一句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圣帕特里克向爱尔兰传教时,用三叶草解释了圣父、圣子、圣灵的关系。圣经不止是高高在上的哲学,也是对每一位基督徒的指导。毕竟,圣经岂是如此不便之物?难道只能用哲学解释吗?”
工匠们鼓起了掌。
在这个时代,天主教教士们,往往也有不说人话,爱打官腔的习惯。
冗杂繁复的拉丁语,对于劳苦百姓来说,是一种异常深奥的东西。他们在生活中,几乎没有使用的时候。
而利奥这样简明的阐释,简直就是他们的福音。
实际上利奥屁也不懂。
但他知道怎么说人话。
吉伯特有些羞愧。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看着利奥。
虽然利奥的语言十分简单,但其中的论证,却严丝合缝。既有简明的观点,又有实例,最后还提出了一个难以反驳的问题。
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得出话来。
就在吉伯特下不来台,准备仓皇逃离的时候,利奥忽然伸出了手。
“感谢你,吉伯特。”
看着利奥的手,吉伯特迟迟没有说出话。
利奥说:“如果没有批评的声音,那么称赞将毫无价值。我的确没有受到过良好的神学教育,所以我才需要你们,以免我出现神学上的纰漏。”
看着利奥真诚的样子,吉伯特忽然有些动容。
是啊。
在来罗马之前,吉伯特听说过利奥的种种事迹,无外乎烧人和打仗。
因此,他对利奥的印象很差。
但眼前真实的利奥,却展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您对学识的运用让人惊叹,利奥枢机。我愿意接受您的任命,愿主与您同在。”
吉伯特借坡下驴,握住了利奥的手。
利奥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那就准备一下第一场会议吧。”
......
在大公会议正式召开之前,利奥有一桩事要做。
那就是统一思想。
尤其是枢机团内部的思想,必须得到统一。
当然,所谓的统一思想,也无非集中在两个问题上。
到底要不要和世俗皇权对着干?以及怎么样才能干得过世俗皇权?这就是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除了枢机主教们,马塞纳斯和吉伯特,也作为特殊宾客,来到了秘密会议中。
出席这种会议,自然是需要穿大礼服的。作为枢机主教的利奥,也披上了红色披肩,内衬白色亚麻教袍,胸前挂着纯金的十字架,头上还戴着一个红色四角帽。
他看着自己的身边。
为了这次大公会议,鲁道夫回到了罗马。
这位红衣主教,坐在利奥的右手边。可以说,他的地位在整个教廷当中,仅次于利奥。
而在利奥的左手边,则是乌戈。这位红衣主教看着鲁道夫,两人之间的目光似乎有些交流,但又若有若无。
其余的几名枢机,围绕着圆桌,坐成了一圈。
除了乌戈和鲁道夫,其他的枢机主教全部跟随希尔德布兰德出逃。还有彼得·达米安,被利奥软禁在圣天使堡里。
看着稀稀拉拉的场面,利奥有些叹惋。
必须找机会填充一下枢机主教团。不然,外人还以为罗马教会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