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6年6月4日,清晨
下关码头
码头周围兵卒戒备森严,送行的只有区区几顶小轿和李鹤章为首的数十人,略显得冷清。
站在李鹤章身边的赫然是金陵知府曹玉成,此人不知何时被李鹤章拉拢,已然进入了郑国辉势力的核心圈中,得闻机秘事宜。
在一顶八抬大轿中
郑国辉怀抱着两眼哭的红肿的夫人,低头亲吻她的清香发丝,柔声嘱咐说道;
“本将军此去南洋建功立业,拓土边疆,效仿先贤,当为我华夏民族开辟新的生存空间,矢志不渝也!
夫人不用悲伤,更不用担心,
我乃中军主帅,身侧有万千锐士相伴,安全无虞。
征战沙场皆驱使兵卒向前,何须本将军亲自提刀上阵?
下南洋期间近况如何,每月自有一份家书回返,告知情况,免得夫人惦念。”
“妾身晓得,老爷是当世的大英雄,注定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来。就是这心中刀割一样的难受,万分都不舍得。”郑李氏抬起楚楚可怜的面庞,眼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眷恋,泪水无声的洒落脸庞。
哽咽着说道;“将军请下轿吧,莫要让其他人久等。妾身不便见外客,就在这里与将军送别。回府之后,自当日日在佛堂诵经祈福,保佑老爷一路平安,顺风顺水!”
“嗯,在家乖乖等本将军回来。”郑国辉再次亲了一下她的发丝,便霍然起身,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等待如此的李鹤章,曹玉成见状迎了上来,拱手做礼寒暄几句,无非“恭祝将军大人此去鹏程万里,一帆风顺”之类的话。
聊了几句
郑国辉转身对曹玉成说道;“曹大人,此次还多亏曹大人鼎力襄助,送来令弟二人,正是合用的人手啊!我这里正急缺经世治民之才,解了燃眉之急呀!”
“军门大人说笑了,舍弟蒙大人收留门下,稍尽绵薄之力。下官早已经感激万分,恨不能以身替之。”曹玉成笑着答道。
花花轿子众人抬,曹玉成乃是久经宦途的官员,绝不会把话掉地上。
曹氏一族乃陕南名门望族,亦是耕书传家的书香门第,这样的大族都会脚踏几只船,分头下注。
他的两个内弟曹玉书和曹玉秀都是咸丰早年的进士,曹玉书前两年曾任鲁省胶南的七品知县,曹玉秀曾任汶上县主薄,同在朝廷为官。
可惜一场捻匪祸乱波及,曹玉书和曹玉秀连袂逃跑被朝廷问责,捋夺了官职功名,打入牢狱中。
说实话
彼时捻匪势大,动辄聚集数万人,祸乱陕鲁豫三省之地,那时候不逃也不行。
若是不逃,坟头草都长了一尺多高了。
曹玉成为了将这两个弟弟捞出来,花了近2万两白银,可谓不惜血本。
这些朝廷弃用的人才,郑国辉可丁点都不嫌弃,通通的接纳下来。
“曹大人,本将军一去经年,就烦为遮盖了。”郑国辉笑着拱了拱手。
金陵知府曹玉成姿态放得很低,腰弯的更低,拱手笑着说道;
“此乃下官的荣幸,只要在金陵府的范围内,不拘何人胡乱议论,皆严惩不贷。”
“那就好,有劳了。”郑国辉拱手作别。
金陵知府曹玉成半点磕绊都不打,就把这天大的干系担了下来,是因为在他的上头,还有两江总督李鸿章这尊大佛罩着。
再往上,还有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恭亲王爷罩着,这么粗的跟脚,那是抱紧了死都不放手。
只要得到赏识,这一辈子仕途就稳了。
以金陵知府曹玉成如今的职权,是妥妥的肥缺。即便晋升陕西巡抚,就是遏隆现在调去的那個官位,那都等于放黜。
最好能够补上江宁布政使,至不济,浙闽,两广或两湖地区都行。
陕西那地方被捻匪与回乱双重祸害,如今贼势正炽,去了搞不好命都丢在那里,更别提捞钱了。
有句话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财。
骁勇善战的僧王都死在捻匪手中,曹玉成可不傻,何苦去触那个霉头。
几艘福船离开码头,扬帆渐渐远去。
这边厢
坐在轿子里的夫人郑李氏透过帘窗,看着远去的点点帆影。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浓烈的眷恋之情,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失声的痛哭起来。
西署署长李经济听到轿中传来的悲声,暗自轻叹一声,挥手命令说道;“起轿,护送夫人回府。”
“遵命,大人。”
几顶小轿抬着内眷,在将军府亲兵的护卫之下,向着鼓楼府邸的方向行去。
次日临近中午
船队稳稳的靠上崇明岛光明镇内河码头,这里早已经密密匝匝的停满了大船,装载了货物,随时准备扬帆